洼的水泥地,正在施工,连本来的树木绿荫都先挖掉了。万里无云,阳光毫无阻碍地直直射下,影子缩在脚下。
苏千清走到半路就很后悔。天阳正高高挂着,她体力实在不行,走几步就累得够呛。
憋着没喊累。
走着走着,不由落到陶星雨身后一大截。
“你来,你过来。”
陶星雨冲她招招手,脸庞逆光,有一缕束着的发挣出来顺着风扬。她捋下头发,笑着催促苏千清,“快点呀。”
对上那双弯弯的笑眼。
苏千清抿着唇,觉得酸痛沉重的双腿轻盈许多,于是加快脚步。“怎么了?”
“棉花糖,给你买一个?”
前面街边路口处,老爷爷推着简易的铁皮棉花糖机器,正拿着竹签做棉花糖。周围零星几个带小孩来超市的家长,掏钱购买。
“好啊!”
陶星雨问:“喜欢什么颜色的?”
“随便,”她想了半天,却根本不记得自己喜欢什么颜色,只好干巴巴地道。淡然如苏千清,一瞬也有点恼恨起来。
心中涌起极为酸涩空洞的感觉。
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不知道以后该往哪里去。
“粉色好不好?”
“嗯。”
陶星雨跟师傅要了个粉色的棉花糖,付完钱。靠近她身边,轻声地说:“别难受,就算傻掉一辈子,姐姐养你一辈子。”
话完全是脱口而出。不像是她的本意——陶星雨总要求自己当个强势又自私的人。而自私的人,怎么能说出那么无私的话。
她说完,自己都惊到。
双唇微动,似想立刻反悔。苏千清看着她,目光清亮,软软地说:“真的嘛?”
陶星雨脸红了。
为自己随便许诺和心底软弱的善意而脸红。幼年吃过的苦难,长大受过的艰辛,她初中辍学握着一百块钱硬是从南到北跨过大半地图,靠着洗盘子卖保险,打零工扎根北京。
无数次告诫自己:要精明,要势利。
结果,工作刚有起色就捡来个小累赘,还答应照顾她一辈子?
陶星雨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
她自嘲地笑笑,也就认栽了。接过老爷爷递来的棉花糖,拿给苏千清,哄小孩般摸摸她的发顶,语气极温柔:“嗯,我吃什么你吃什么。照顾你一辈子。”
“不反悔?”
“不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