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昀头也不抬,仍保持着躬身的姿势,不赞同道:“陛下,于理不合。”竟是直接拒绝了皇帝的好意。
皇帝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这孩子。”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笑着仔细打量起傅昀来。
说起来,最后一次见傅昀的时候,这小家伙还只是一个八岁的小孩子。性子比现在要孤僻许多,见了人也不说话,总是眼神警惕地防备着所有人。在外面历练几年,倒是变得温和了许多。想到这里,皇帝心中感慨不已。不经意间,又想起了十年前的那场血案。终究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让这孩子成了孤儿。哎……
皇帝的眼神变得柔和了些:“这些年跟在贺骞身边过得如何?”
傅昀恭敬道:“舅舅待我,很好。这些年,学了许多。”
“那就好。”皇帝又问了些关于傅昀生活上的小事,得了满意的答案,才转而进入正题,“云国使臣的接待事宜处理得如何了?”
傅昀道:“已将他们送入行馆。后续,将按计划执行。宫内布置,兵防布置,需内史府、御林军配合。”
“御林军和内史府那边朕已打好招呼,有任何需要配合的地方直接找他们的负责人即可。”皇帝说着将一块令牌抛给傅昀,“此令牌代表朕,在必要时刻可以亮出来。他们不敢为难你。”
此话一出,傅昀眼神微变,琥珀色的眸子里带着某种震动。
他今年才刚满十八,年纪轻轻又无显赫的功勋在身,骤然被皇帝器重提拔为文官里的二把手,必会遭到各方势力的非议和打压。没想到,皇帝早就想到了这点,还为此将这块代表着无上权力的令牌交给他。
此等提拔之恩,是何其的重?他又该如何报答?
傅昀双手接过令牌,慎重道:“多谢陛下恩典。”
皇帝不在意地往后一靠,笑道:“无妨,这是你应得的。若是没有别的事,便下去吧。”说完,他重新拿起毛笔来。
“……是。”转身欲走的傅昀,脑中突然想起玄景那张胖乎乎的,被揍得凄惨的脸,脚步顿时挺住。
皇帝从眼角处留意到这点,眉梢微扬:“爱卿莫非有什么话想对朕说?”
傅昀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不知陛下可还记得五殿下玄景?”
握着毛笔的手僵住,皇帝的脸色变得冷凝。
御书房内,诡异的安静弥漫开来。
过了好半晌,屋内才响起皇帝不辨喜怒的声音:“哦?傅爱卿为何突然提起他?”
言语中对傅昀的称呼一下子从昀儿变成了傅爱卿,其中的不悦和警告,就算是傻子也听得出来。何况傅昀并不傻。
饶是如此,傅昀在沉默了一瞬后,仍是半抬起了头,澄澈的双眸直视着皇帝骤然冷淡的龙颜,一字一句道:“五殿下人很好,可他现在,过得不好。”
如同被刺到了一般,皇帝突然爆发,一甩袖子,满桌的奏折瞬间被扫落在地。
哗啦啦——
这巨大的动静甚至惊动了守在门口的守卫。几乎在同一时间,门外响起了守卫低沉的询问声:“陛下?!”
皇帝坐在座位上,面色黑如锅底,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滔天的怒气。他冷声道:“无事。”
得了回答,门外的守卫才熄了冲进来护驾的冲动,应声道:“是。”
面对天子的盛怒,傅昀面色如常,只是将头垂得更低了。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皇帝,起身走到了一处窗台附近。那儿,一鼎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