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未曾参与,却被缚入了那腐朽的绳结之中,紧不可脱。
一声冷笑过后,裴真意言语间的音调已经不再轻松,而是沾染了十足的谑讽。
或许二师姐只是为了保护大师姐,又或者二师姐当真只是无心之失。但这一切的结局已经至此,二师姐分明知道那样多的真相,却从未同她提起过。
她护住了大师姐,却将全然不知真相的、年幼的自己推下了深渊。
这便真是可笑了。裴真意眸底黯淡而失了光,心底五味横陈,茫然迷惘。
若是二师姐此刻在自己面前,她当真想要问上一问。
——若是自己没能死里逃生、从川息走出,若是自己的命运同师父一般无二,客亡在了这深不见底的泥潭之中,她会不会感到哪怕一点的内疚?
——这些年里,她又有没有感到过惭愧?
……
阴云渐生,夏风微温。两人早已经离开了酒家,正沿着少人的街巷牵马徒行。
沉蔻沉默着听她说了许多,从她对一切的怀疑听到最终的谑讽,心下不由也渐渐生出纠缠又不可散的藤蔓。那藤蔓向上弯绕着,最终爬满了她心间。
“裴真意。”
许久沉默过后,她终于开口轻轻叫了一声。
“嗯。”
裴真意垂着眸回应。
“这终归都是故事,是前尘,沉浮而亡的也终归并非你我。”
“如今不论如何,师仇算得已报,剩下的便不过是些糟乱又不得解的旧事纠葛。”沉蔻的声音在晨间阴霾的风中显得清而飘摇,纵使声调未扬,入耳仍旧缠绵不散。
“来路还远,旧事已过。你说你不了解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但从今往后,我却可以唯独对你一个人毫无保留。”沉蔻语调里的迷蒙感一时尽散,此刻是全然十足的清浅严肃。
或许是因为足够信任,又或许是因为那无可动摇的喜欢,沉蔻此刻只恨不能将自己的真心都剖出,递给裴真意看。
“并非所有人都是不可信,也并非所有人都将你排在轨迹之外。”她说着,握住了裴真意的手:“不论从今往后里还有多少方跨不过的泥潭,总之我都会用尽一切办——我顾不上旁人,也不在乎自己,我只要渡你一人。”
沉蔻的声音带了些急切,仿佛是急切地想要将裴真意的顾虑与心结都吹散。
裴真意回握住她的手,依稀间想到了过去的那么多时日里,这块无瑕之玉无时不刻在自己耳边重复着的那句话。
她说——我不会教任何人欺辱了你。
诚然是许许多多遍了。似乎每每裴真意迷茫无措时,沉蔻潋滟的眸光都能投向她心底。
渐渐地,裴真意也明白了这句话中的心意。
——为了她,我可以做任何事。
如此不论如何,前尘过往便早已过去,来日纵使遐远无定,也仍旧无需挂心。
得一人,便是得了整个人间里的生趣。
裴真意想着,原本的郁结早已是云开雨霁。
不论如何,她心口都还有这样一块无瑕玉。
“哪里便是要你来渡我了。”她笑着,指尖挠了挠沉蔻手心:“你看你同猫儿比都要算得轻,柔软又娇气,说好了是我要护着你。”
沉蔻听她语带调笑,一时不由得也弯起了唇角:“我柔软又娇气,那你便是软弱又爱哭了。”
说着,她捏住了裴真意挠她手心的指尖,揶揄道:“便说说这些日子里,你同我哭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