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连臻到底是高门子弟,纵使并不耽溺于玩乐,却也对此颇有一番见解。而裴真意几人都是对享乐之事颇为随意之人,便也都由了她一个人去。
眼下院里算上卫连臻的马,也统共只有三匹可供交通。裴真意想了想,便将自己的让给了蔺吹弦。于是时隔许久,她要再次同沉蔻共乘一马。
“我来我来。”沉蔻牵着马绳,示意裴真意先上:“这些日子里我马术可是精进许多了,保证半点不颠簸。”说着,她扶着裴真意的胳膊,将她推上了马背。
裴真意居高临下地看她一眼,笑着伸手摸了摸她头顶。
沉蔻倒也不躲,翻身便上了马,坐在裴真意身后。
午时方过,光晤湖边雾气渐消,入目是莲叶接天,探入幽微雾中。沉蔻拉好面纱,伸手环住了裴真意的腰,将下颌搁在她肩头,小声说:“裴真意,你往后靠一点好不好?”
裴真意回头看她一眼,随即轻轻笑了一声,面上不动声色地放软了腰,靠在了沉蔻胸口。
沉蔻伸手环住她,广袖遮住了两人靠在一起的身形,一时夹紧马肚,朝前行去。
昨夜里二人到底介于时辰过晚,叙话时便主要是裴真意转述蔺吹弦所言。而今日方作时又来了个活泼访客需接待,两人其实还有许多话未曾同彼此言明。
好容易眼下得了空,沉蔻便一路都同裴真意絮絮说着话,两人驾着马落在了最后。
“看卫小小姐的意思,仿佛是要等她二姐来,好把你二师姐带回去呢。”沉蔻看着行在最前、同蔺吹弦说着话的卫连臻,问道:“她二姐到底是什么人?纵使她个性天真,也难防她二姐是个恶人。若是那样,我们难道还真要将你师姐交给她么?”
沉蔻担心这个又担心那个,还没等裴真意回答便继续问:“况且你二师姐又当真是十足可信么?纵使你现在长大了,但也还要万事小心为上才是。”
她声音很轻,沾染了些忧虑:“不过那到底是你二师姐,你若是放不下,我们该如何去帮帮她?”
沉蔻一句一句地说着,连带着牵着的马都越走越慢,同前面两人越分越开。
裴真意见她当真是十分关心,也知道她问来问去终究都不过是在关心自己,一时便微微侧身,抬手隔着层面纱摸了摸她脸颊,安抚道:“二师姐是个有主见的人。这辈子不得已做过一次对不起我的事,已经够让她内疚的了。我知道她其实并不是阴谋迷心之人,也相信她不会再那样待我。”
沉蔻松开一只握着绳的手,覆上了裴真意摸着她脸的手背:“那自然是好的,但我还是担心那个卫祢。”
“按卫小小姐的话说,卫祢脾气可不好呢。”沉蔻担心道:“更何况卫家如今权贵显赫、如日中天,若是她行为蛮横、仗势欺人,那可该如何是好?”
裴真意听她语气轻飘,却又当真忧虑,不由得浅笑间将放在她颊侧的手向后稍移,捏了捏她耳尖。
“你呀,不必如此担忧。卫祢在朝中的名声向来是温文尔雅、知礼通情,若非如此,又怎么能服众、赢得南方诸多从商世家的青睐信任?”
“况且若她是真的粗鲁蛮横,你以为我二师姐还当真会给卫小小姐面子、留在此地等她?”裴真意看得清清楚楚,心里也明明白白,知道她二姐必定也是对卫祢有些情意:“总之呢,我们便观察观察。若是二师姐当真有为难之处,一切便也见机行事。到底二师姐于我也有近半的教养之恩……不论如何,我自然是牵挂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