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没带刀,也不像一名强壮有力的武士,就是习武之人也太牵强了。
他们这样想,对面的人也是如此。
凶狠的贪婪神色已然挤上面孔。
第一个,星河上前折了他的手腕夺刀将他打倒,随后在第二三个的胸前划出一个皮开肉绽的裂口,那两个人慌乱的捂住胸口就往后撤,想让后面的人做替死鬼,第四五六个不明所以一拥而上,第四个失了手腕,持刀的手落地,还被推到前面平白挨了第五六个人的一记砍伤,第五六个不想砍伤同伴,想要收手却来不及,直直向前冲去,有黑色的影子从第四人的后面闪出,第五人重重挨了一记手肘重击,第六人见状急忙跟着第二三个人一起逃跑,却因小腿上插着的刀重重磕到地上,鼻子涌出鲜血,血流诸如,上下皆疼。
吉屋令四郎扑腾着从轿子里出来,只看到了完结的战况。
他再一次觉得可惜,看到美好物件碎裂时的深深遗憾。
地上的众人还在挣扎,吉屋令四郎小心迈过他们的身体,“是不是……该……”他做了一个割脖子的举动。
星河两手空空,他指指插在第六个小腿上的刀,“那里。”
吉屋令四郎沉默了。
他没杀过人,哪怕是劫匪也没有。
今早还在说“人人受苦”,没想下午便应了这话。
没一会儿他挤出笑容,像一个涂了戏谑妆容的丑角,弯起的嘴角十分扭曲明明是笑却比哭还难看。
他默默念着,“是的,是的,我知道的。”
一把拽出插在劫匪小腿上的刀,他双手握住刀柄高高抬起,刀尖之下是被鲜血污浊了面庞的劫匪,劫匪咧开嘴,似哭似笑,眼泪流了下来,双腿不断后登,哪怕离不开,也在拼命挣扎。
他哆嗦地喊着,“对不起,请您原谅我,我也是活不下去了才做这行当——”
吉屋令四郎的眼神十分晦暗,他紧闭的嘴唇死死抿成一条直线,哪怕劫匪在求饶,他的手臂依旧在缓缓高抬,“我不敢,我怕你寻仇。”
“您大人有大量,求求您,求求您。”
吉屋令四郎双目瞪圆,狠狠刺下去,那一瞬间他的思维似乎随着风跑远了,跑到一片空白的地方,空荡荡的,白茫茫的。
他杀人了吗?
刀尖无法再向下了。
他僵硬地扭头,看到了一只手。
是星河。
他说:“是我失误。”
他只是随便一指,却没想到给吉屋令四郎出了一道生死难题。
星河这才想起他和常人的不同之处,所谓常人是无法面对这样的残酷抉择的。
而他已经习惯了。
“吉屋先生,去前面休息吧。”
吉屋令四郎浑身无力,头冒虚汗,手中的刀一个不注意掉了下去,堪堪戳到劫匪鼻子的时候被星河握住。
他擦擦头上的冷汗朝星河弯了弯腰,一瞬间衰老了下来,佝偻着向前面走。
目送吉屋令四郎走远,星河看着躺在地上的四人八双眼睛,健全的,残废的,都在看着他。
他想不出要说什么,只是如往常一样,如过去的千百次。
星河抬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