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卿抄起一条板凳,跷腿坐上去,正对着手足无措的少年。
觉得不雅,她又将腿放下。
不知为何,自从抽中武力金手指,力气大上好几倍后,整个人的举止都便粗鲁了。
换做上一世,她定会轻轻拖动这板凳,而不会单手腾空抬起,就连玉腿交叠也只会尽显成熟女人的风情,而不会像现在这样痞气。
幅度的大小对举止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阿卿尽量控制住体内的力量,淑女地将他拉到自己跟前,眉目收敛:“我现在有些问题问你,你最好一一作答,否则……”
她随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掀起掌风。
路臾吓得双手贴紧袍侧缝,站得比守门衙役还笔直,点头如捣蒜。
阿卿清了清嗓子。
“你叫什么名字?”
“路臾,道路的路,须臾的臾。”
这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阿卿略作回忆,想起宿主在流放的路上似乎经常喊“路大人”。
一拍脑袋,阿卿道:“你是押解我去房陵的那个衙役?”
发配边疆的路上,一共有两个衙役看守赵凤筠。一个长得五大三粗,成天只会抱怨路途遥远艰辛,另一个小衙役细皮嫩肉,性格也柔软得多,总偷偷喂她水喝,十分照拂她。
提起地上的灯笼,阿卿在路臾面前照了照,晃得他睁不开眼。
这凑近了一看,他可不就是那个小衙役?
他戴着乌面红顶帽,下面的头发乌黑光亮,眼睛闭着,卷翘的睫毛扑扇着,显得文静。整个面庞圆润白皙,嘴唇也红润润的,十分可爱。
这位衙役面善心也扇,阿卿放下灯笼,不由也放柔了语气。
她问:“你深夜里到这破庙来做什么?”
路臾答:“昨日你半路暴毙,已经没气了,杨大哥担心自己被传染,就将你丢弃在这破庙。我是回来给你收尸的,卖豆花的沈大娘说过,人只有入土,才能瞑目,不然会化身恶鬼……”
说到鬼字,他一个激灵,弱弱地瞅上赵凤筠一眼。
阿卿瞪他:“看我干嘛?我是人,不是鬼。”
路臾缩了缩身子:“你要不是鬼,怎能形如闪电?”
转了转眼珠子,阿卿道:“我是大将军的嫡女,自然要会点功夫了,以前装成文弱小姐的样子,都是骗你们放松警惕罢了。”
“真、真的?”
阿卿将桌上的灯笼又举高了些,斜眼睨着身后:“你见过哪只鬼还有影子的?”
路臾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灰扑扑的地面真有个一晃一晃的人影。
他这才吃惊:“你没死?”
阿卿开始洗脑:“没死,没死。我师父以前给我过一枚灵丹,可以让人假死,连呼吸和心跳都没有,过了药效,自然就苏醒了。”
路臾两只小手绞在一起,像只兔子惴惴不安。
“可,杨大哥已经回长安复命去了,怕是追不上。”
“你傻啊,还追什么追?”
阿卿弹了下他的脑门,路臾疼呼出声,两只眼睛湿漉漉的。
再一瞅,他光洁的额头上已经留下红红的印子,豆大一块。
阿卿连忙给他揉揉:“抱歉抱歉,没掌控好力度。”
路臾推开她的手,躲到一边。
阿卿恍然大悟:“差点忘了,你好男色,不喜欢被姑娘碰触。”
擦了擦板凳上另一侧厚厚的灰,阿卿招呼:“小臾,过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