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我双方的尸体在一片狭小的区域内交错叠放着,以至于让人没有地方下脚。游击队的队员和民兵,将纠缠搏斗在一起的尸体分开,寻找还活着的战士。
阵亡的八路军战士被小心翼翼地放到一旁,已经排了一溜。
尽管已经牺牲,那些收容整理的人员还是轻手轻脚,好象生怕惊醒了他们的熟睡,一些人的眼泪不断流下来。
菊子的目光突然停在了一具遗体上,这个战士身上有好几处弹孔,嘴里还咬着半块耳朵,怒目圆瞪,双臂曲伸,还保持着扼死敌人的姿态。
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牺牲在了抵御外敌的战场上。菊子的眼睛模糊了,蹲下身子,伸手轻轻擦去烈士脸上的血迹。连原来的恶心烦恶的感觉,也消失了。
魏春儿在旁边递过来毛巾,干干净净的好象还没用过,有些哽咽地低声提醒道:“沾上点雪擦吧!”
菊子点了点头,偏转脸儿,似乎怕魏春儿看见自己流下的眼泪。
“大家动作快点,把伤员和烈士遗体快装上车。”陈鸿大声叫着,把各村出的架子车、牲口车往这边招呼,“部队要加紧撤退,鬼子说不定还要再打过来的。”
二旦也赶着自家的车前来帮忙,谁让王家洼就这么一辆畜力车呢!况且,孙洪山一听说要打仗,游击队已经上去了,担心侄女的安全,急着一起前来。
先是在张庄集结,然后是向小榆树村靠拢,等到前面情况明朗,区委会才让民兵和民伕加快速度去支援前线。
孙洪山和二旦看着这战场上的惨景,和很多新丁一样,极不适应。而且,两人因为老是东张西望,寻找着沈宸的身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孙叔。”菊子擦干了烈士脸上的血迹污渍,起身看见孙洪山,便伸手招呼着。
孙洪山赶忙让二旦把车赶过去,又和二旦把烈士的遗体抬上车。
“叔,那边有伤员,我去看看?”二旦不相信姐姐会死,但看不到影子,就往好的方面想。
菊子看了二旦一眼,也明白了他的想法,说道:“放心好了,大梅姐肯定没事儿的。”
“对,肯定没事儿。”孙洪山重复着,多少感到了些安慰。
沈宸并不知道叔叔和弟弟跑来了,此时正在和游击队的队员们在野地里收缴装备物资,收拢伤员和烈士的遗体。
说起来,沈宸多少也会些急救医治,专业的手术是不敢做,可简单的止血包扎之类的还是难不住他。
这是一个蒋连的战士,认识沈宸,即使痛得直流冷汗,也是咬着牙忍痛不吭声。
沈宸知道自己的动作可能不是那么专业,那么温柔,包扎完后抬头看了看这个战士,开口安慰道:“等手术取出子弹,过不了几天,你就又能欢蹦乱跳了。”
战士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勉强笑了笑,嘶哑着嗓子说道:“谢谢你,大梅同志。”
沈宸点了点头,直起腰,招呼着队员们把伤员抬走。
看着周围忙忙碌碌的人们,沈宸暗自叹了口气。
虽然算是打胜了,可这伤亡确实很大。当然,从阻止敌人的战略意图上看,确实是胜利了,也使侵略者付出了比较惨重的代价。
而流血牺牲的烈士或许连名字也不会留下。可正是出身普通的他们,抛头颅、洒热血,保卫着这片神圣的土地,保卫着中华五千年的传承。
中华有辉煌的历史,有铁一般的热血男儿,更有着那种至死不悔的精神。所有这些,才使中国屡经磨难,却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