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芷莨见他神情,便知自己所料不差,继续道:“你定是十分懊悔了,后悔自己没有勇气追求真爱,近水楼台先得月,你本来拥有比任何人都好的机会,却因懦弱错失良机。”
僧人一晃禅杖,大喝一声:“我告诉你别说了,赶紧给我住口。”
方芷莨存心戳他痛处,道:“我了解秦宫主那样的女子,戒备心强,对谁都不信任,这样的女子真心爱上一个人,简直难如登天。爱她之人必须主动出击,掏心掏肺,或许才能有一丝机会,萧弋就是这样走进她心里的吧?”
僧人痛苦地闭上眼睛,使劲捶打自己的头,色厉内荏无影无踪,哀求道:“你别说了,我求求你别说了。”
方芷莨道:“你是不是常常在想若是我能主动一些勇敢一些,不顾世俗的偏见,结果可能会完全不同,你越想越恨,恨自己隐藏心事,恨萧弋抢了你心爱的姑娘。”
僧人颓然坐倒在地,一手紧紧抓着袖子,一手死死地握着禅杖,许久不发一言。
方芷莨幽幽一叹,惋惜道:“你自己没抓到机会,怪得谁来。”
僧人缓缓抬起头,目光呆滞,道:“你说得没错,是我没抓到机会,阿萝和萧弋,最初的时候都是兄妹之情,阿萝冷静理智,是绝对不允许自己陷入情爱的。”
方芷莨赞道:“果然是做大事的人,不为儿女情长所困。”
“兄妹之情,最终却变成了至死不渝的儿女之情,你不知我有多惊心痛楚,他们一个是我最好的朋友,一个是我最疼爱的小妹,事已至此,我能怎样,唯有祝福而已。”
方芷莨有些不信,“你真的不恨?”
“我当然恨,我还嫉妒,但我从未发觉自己的嫉恨之意,我强忍心痛祝福他们,为了小妹安心,我主动来栖霞镇看护神兽,我一度认为自己无怨无悔地付出,一直觉得自己很伟大,你说可笑不可笑。”
方芷莨“嘿”地一笑,“不过是自我催眠而已。”
“我和阿萝,一次又一次地错过,小时候我就喜欢她,可是她却在父母的安排下早早定下了娃娃亲,她十三岁的时候传来了死讯,我一直犹如活在地狱之中,祈求上天给我一次机会,如果她能活着回来,我会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我一定要娶她为妻。”
事实跟方芷莨料想的有点不同,一时颇感意外,“后来她活着回来了,你为什么没抓住机会?”
僧人苦笑着道:“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令我感觉很陌生,不敢接近,待我完全接受了她的变化,幽宫宫主的身份却让我感到自卑。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温顺腼腆的小姑娘,她是巾帼英雄,叱咤风云,诛杀叛徒,收复失地,真真正正地成为所有驱魔师的主人,我算什么,哪里敢高攀。”
方芷莨呵呵一笑,道:“自卑是魔鬼,要人命啊。”
“萧弋跟我完全不一样,他自信,有本事,虽然与阿萝差距甚远,却将遥不可及之感化为前进的动力,成为与阿萝并驾齐驱的风云人物,他一向目标明确,认准了就不放手,事业爱情都拼命争取,我恨自己裹足不前,恨萧弋太完美,我尝尽了爱而不得之痛,我知道是我的错,可是……”
僧人不知该如何解释,方芷莨郑重道:“我明白你的心情。”
“我苦苦修行一千五百年,终究还是看不破啊。”
方芷莨道:“或许她就是你的情劫,情劫一过,海阔天空。”
“既然是劫,如何能过。”
方芷莨轻轻一笑,“听说秦宫主是位重情感恩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