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明迟看到她时,几乎不敢相信这个瘦瘦小小的年轻女人就是当年那个老态龙钟,走几步路就要喘的‘老太太’。
南赤着脚走在白色的沙滩上,她走得摇摇晃晃,像是随时都能被风给吹倒。
霍明迟一言不发地跟在她后头,猎猎的风卷着沙石贴面拂过,他不得不眯起眼睛往前看去。
在晃眼的日光下,那身飘逸的白色连衣裙狂乱地随风舞动,像是要把南细得跟竹签有一拼的腰给从中掐断。
“霖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南突然停住了脚步,泪水渐渐迷蒙了她的双眼,“有人看到他平静地下水,一直往前游啊、游啊、游啊,然后就再也没回来了。”
“他游得很快,那些要跟他比试的人没有一个能赶得上他,他们甘拜下风地停下了。”
“喂!回来,前面的浪很大很猛,你会被埋进海底的!”南拢起手,学着那天的好心游客一样大声地喊道,她哭得全身颤抖,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尖厉绝望:“回来!!霖,回来!!!”她蹦跳着,拼命朝远方招手,甚至还往海水中踉跄地跟进了几步。
霍明迟怕她摔倒,连忙将人扯了回来。
南跌跌撞撞地扑到男人怀中,她的嗓音早已经哭得嘶哑:“霖死后,我的身体真如那个外星巫医所说开始了逆生长,我变得越来越年轻漂亮,可周围的世界却随着霖的离开变得一天比一天灰败暗沉,有什么意思呢?这又有什么意思呢?”
霍明迟安静地听着,或许此刻,沉默比那些嘘寒问暖的言语更能安慰南的心吧。
那天,南跟他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包括巫医的惊人之语,霖的大胆提议,她和霖的争吵,霖的负气离开,霖的……自杀。
直到浅滩的海水几乎将两人的脚掌泡烂,年轻的女人才决定离开这个伤心地。
“霖从来都不是这么脆弱的人,他很坚强,比任何人都坚强,他一向不在乎别人的言语的,所以为什么会,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傻事!!”南直到现在都有点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霍明迟轻轻叹了口气,“我送你回去吧,好好睡一觉。”
南突然沉默了,她没有回应,也没有反对男人的提议。
在霍明迟开着飞船把她送到万重星的家门前时,年轻的女人突然抬头定定地望向他,“我知道了,霍先生,一定是林焦阳,对!!在那个巫医来之前,那孩子背叛了霖对他的感情,他欺骗了他,分手前甚至跟霖说一切只是玩玩而已!”
霍明迟听了却缓缓摇了摇头,他沉声道,“南,别再深究这些,好好珍惜霖还给你的新人生,开心点不好吗。”
他又笑着指了指门前的那棵人造树,“若是活在仇恨中又怎么快乐的起来?霖有一个想守护一生的姐姐,又怎么舍得走呢。”
人造树上,一只红毛鹦鹉探头探脑地看着这边,尖尖的鸟嘴聒噪地一开一合道:“杰杰——解姐——好、好、活、着,我、爱、你~”
南捂着嘴哭得泣不成声。
其实这几年,霍明迟有意地避开一切关于盖尔的消息,所以他几乎从不订阅军事报。
但仍然无法避免会看到有关小宝贝的擦边新闻。
比如潘若达那条突然被整顿了的商业街,比如边缘星还没来得及肆虐的绿光病毒被人以残暴的手段迅速压制了下去。
联邦最有名的时讯报上刊登了一个美貌的金发军人,残暴的蓝眸,雷厉风行的手腕,冷漠到不近人情的作风。
可你能想象到吗,这么一个凶悍的家伙在当时还只是威彻斯特大三的学生,而他那时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实习军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