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思良久,他摇身化作一道虚影,循着左冷道的囟门钻了进去,
人脑之中有“泥丸宫”,又名“紫府”,位于眉心后方,乃是神魂安居之地。
阴九遁入左冷道颅脑之后,便找到了这样一处所在。
道经中言泥丸宫微如芥子,内中却另有洞天。阴九以魂体钻进泥丸宫,顿就见到一条长有十丈、宽有丈余的血河虚影陈于这方天地之中,水面平静死寂,水下却有难以计数的亡魂正自痛苦哀嚎,不断地发散出因寿尽身亡而生出的绝望与不甘;血河之上,则有一颗浑圆多刺的种子,正自缓缓旋转着,一边从下方血河虚影之中抽取精气养分,一边释放着贪婪、暴虐的凶威。
舍此二物,这泥丸宫里再无其他,就连天地也只是一道灵光所化,并无明显分界。
阴九将身变作一个焦黑细瘦人形,踱步探看了一阵,赞叹道:“此子果有着灵性,初才修炼《血河老树经》的入门之法,就窥见了如许多的道韵,将心景缔造到了这等地步。”
转又奇道:“不对!他这心景运转有序,根本没有道法反噬的迹象。”拍了拍额头,四下扫视一圈,“可他的主念去了哪里?主念若散,神魂必消,心景也要破灭不存;如今心景无恙,他的主念又在何处?”
正如此想着,就见那悬在血河上空的老树种子忽地涨缩了一下,挤出一团绿油油火焰,当空幻化为一张目光贪婪、神情凶恶的面孔,正是左冷道的模样。
“这是被老树种子的道韵同化了自性,神智已被冲散了?”阴九见状心惊,做出判断之后便出言唤道:“你还记得自家是哪个么?”
那碧火幻化的面孔闻言,神情有了细微的变化,目光中的贪婪意味隐去少许,开口问道:“我是谁?”
“你是……”阴九正要作答,却忽地想起这小子根本就不曾报过家门,于是只吐出两个字便再说不下去了,当下暗自苦恼:“我若知他根底,这时便可将他生平事迹一一道来,以此唤醒他神魂主念中的记忆烙印;可我对他一无所知,这该如何是好?难道就任他被老树道韵同化,过后遭本门真人当做魔头打杀了事?”他摇了摇头,“不行!好不容易哄住一个初入道途小子,若舍了他,我还要等多久才能给‘九阴白骨锤’找到主人?”
如此想着,阴九便又出言引导:“你真不知自家是何人么?我见你与人斗剑时,曾喊出过‘独孤九剑’,还有什么‘荡剑式’‘浪剑式’,这些剑术你还记得么?”
“独孤九剑……”左冷道闻得提示,思索片刻后忽道:“想起来了,我是令狐冲!我自幼被师父师母收养在华山剑派,独孤九剑太师叔风清扬传授给我的。凭着这门剑术,我笑傲江湖!先是压服了魔教前任教主任我行,后又杀了现任教主东方不败,最后归隐恒山剑派,做了一群尼姑的掌门人。”转而一叹:“只可惜,我没能护住小师妹。唉……”
“什么乱七八糟的!”阴九越听越觉不对,知是他记忆错乱,忙又提醒道:“你年纪不大,许才十五六岁,如何能有恁多经历?”
“十五六岁?”左冷道眯起眼来,“那可不对,令狐冲刚出场时就已二十好几了……”
“你是少年剑客,使的是一柄朱漆木剑,一身剑术已得运剑法理,天资十分出众,可谓世间少有。”
“木剑……木剑……乌木为骨,覆以朱漆,”碧火幻化的面孔回忆思索着,“我的剑呢?”
阴九见他目光清明了几分,心中一喜,忙又道:“你这次赶来血河剑派,是为了求仙问道,原已通过了第一关的考验,习得《血河老树经》的入门之法。”他打开了思路,指向身前那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