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帆兴许是唯一能听他说话的了,所以他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恶黑气——部分鬼魂能看见活人身上善恶意,白为善黑为恶。如同他们成为鬼魂便能感知到归去路一样,只要能看见恶黑气的,他们无师自通就能明白那是什么东西。恶黑气要是太重,必然是有大恶的。
陈旧的白色面包车、浓重的恶黑气……听起来就让人很不舒服。
男孩儿絮絮叨叨说了半响,仿佛要把一辈子的话说完似的,可他这辈子已经结束了,终有尽时。
祁云帆也不打断他,由他说。末了他终于感觉该停,千言万语一时片刻没可能说完。顿了半响,男孩儿别过连去闷闷道:“……谢谢。”
祁云帆:“不客气。”
“我回家了。”
男孩儿说完,撕掉了手上的符咒,他的身影顿时消失,阳光依旧照耀着空荡的地方,祁云帆耳边立刻安静,仿佛男孩儿的幽灵从未存在过。
一阵清风徐来,树影摇曳,带走了一点暑气,风里已经没有了诡异的阴寒。祁云帆提起伞,脚还没迈出去,手机先震了一下。
是展长风发来的短信:“中午想吃什么?”
他在外地出了几天差,今天能赶在午饭饭点前回来,祁云帆嘴角一勾,歪头略想了想,回道:“清蒸鲈鱼。”
他收好手机,从树荫底下踱了出去,在校门口值班室里一直密切关注他动静的校长见状连忙迎了出来,老校长生得很富态,一张圆脸盛着慈眉善目,紧张的问祁云帆,还刻意压低了声音,怕惊动什么似的:“小祁啊,如何了?”
祁云帆并不说男孩儿的灵魂曾在这里滞留,只道:“没事了,您放心。”
他周身镇静的气息很容易让人安心,人一安心,听他的话也就顺着信服,老校长终于松了口气:“总算是……辛苦你了小祁,不瞒你说我最近担心得连觉也睡不好,一把年纪了折腾得够呛。那孩子、唉活生生一条命啊,最苦的还是他家长,你说家长老师总是劝和教,他们怎么就不听呢,唉!”
老校长愁着脸,一连叹了几口气,这才收拾收拾表情,说请祁云帆吃个饭。
老校长和祁云帆的爷爷祁老爷子有点交情,不太深,属于那种知道祁老爷子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修士,但并不知道请他们这样的真修士出手要花多大的价钱的人,也不好意思让人家白跑腿,打算请个饭,再用红包装点善财。
他不懂行,不知道自己估算的价格还赶不上祁云帆正常出场费的零头。
索性祁云帆也没打算收他的钱。
“您不用跟我客气,举手之劳。您是长辈,多年不见按理说我这小辈应该请您喝一场,您却主动邀请我,本来我怎么也该作陪,可惜今天实在不赶巧,家里人出差多日刚回来,我得去接接他。”
祁云帆三言两语就将客套话和主要意思讲明了,失礼什么的全揽在自己身上,也让校长明白,祁云帆不准备跟他算钱,推拒的不只是一顿饭。
老校长愣了愣。他参加过祁老爷子的葬礼,也知道祁老爷子死后,祁云帆没了这最后一个亲人,成了根形单影只的寡人。提到“家里人”的时候,祁云帆周身的空气似乎活了起来,动了动,那双桃花眼弯弯,笑意明亮。
于是老校长自动把“家里人”翻译出了女朋友、恋人等字眼。他乐呵呵的想哎呀,这孩子也有着落啦,看表情,对方定然是个不错的人,两人正甜着呢。年轻真好。
又客气了一番,老校长笑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