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回来了!”
丫鬟们给老太太报信,史太君的大丫鬟鸳鸯站在门口打帘子,宝玉快步走进荣庆堂,习惯的给祖母问安,但他所有的目光都被老太太身边的女孩子吸引过去。
在漫长的压抑和折磨之后,他终于又一次看到了她……宝玉全然陷入自己的情绪当中,他的眼神让黛玉有些不自在,向外祖母身后躲了躲。宝玉直愣愣地往前走,在座众人也被他的反应弄懵了,不知如何是好。
“二哥哥,你怎么哭了!”探春诧异的语气惊醒众人,史太君赶紧让人扶着宝玉坐下,这孩子怕是不知道想起什么了。
宝玉甩开了丫鬟,他就那么放任眼泪落下,看着黛玉问道:“妹妹这些年来,可还好么。”
“……”黛玉眨眨眼,福灵心至一般答道:“我如今不是正在这里,好不好,二哥哥不都看到了。”
宝玉突然哭嚎起来,声音充满着痛苦和后悔,哭声嘶哑近乎凄厉。他看着黛玉哭的说不出话来,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人猝不及防,上房里除了哭声落针可闻。
不知为何,黛玉看着这个表哥,眼泪也不受控制的落下,她站起身看着宝玉,哽咽道:“二哥哥哭什么呢,我不是已经在这里了。”
“对对,在这里就好,你还好好在这里。”宝玉拉着妹妹的袖子,好一会才平复心情,旁边的凤姐一叠声的让丫鬟赶紧拧毛巾过来。宝玉接过毛巾,却先给了黛玉,凤姐心中也是惊讶,她这个表弟可是头回这样。
史太君起初被孙子吓着了,多少年没听见他这样哭,可这些年来宝玉干过的奇怪事多了,不差这一件。她只管看着两个玉儿这样哭了一场,居然肩并肩的坐在一起,就高兴!孙子和外孙女和睦再好不过了,之前老太太还担心他们合不来呢。
宝玉一贯是跟着老太太住的,而外孙女来了,世上通常惯例,若是得祖辈喜欢的孩子,都是和祖母住在一块的,黛玉自然也跟着住在一起。而史太君看着黛玉身边人手并没有很多,想来是女婿觉得女儿来外祖家中,特别是小孩子,搞得特别郑重其事反而不好。
史太君也是这么想的,可该有的还是要有,按照三春的例,丫鬟婆子都给配上,还将身边一个得力丫鬟鹦哥改名紫鹃给了黛玉。
“还是头回看见二哥哥这样!”惜春小声对姐姐们说道:“他平时看见我,都是笑一下的。”语气有些吃味,宝玉对姐妹们就没有这样热情,像现在亲亲热热围在老太太身边说话更是从来没有过。
明明他们才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就是宝玉被二老爷吓坏之后,性格就变了。迎春轻轻拍了小妹妹一下,探春也对她摇头,这个场合她们安静的当个陪客,适当的时候说句话就行了。宝二哥又不是只讨厌她们,他对谁都那样,连老爷都拿她没办法。
探春很看得开,何况她知道这位二哥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冷淡:有一回赵姨娘去探春房里,母女俩见了一面,恰好被宝玉瞧见了。姨娘还担心“宝二爷会不会和太太告状!”吓得惶惶不可终日,可二哥只是私下提醒探春小心,约束好身边人,言下之意就是别让太太发现。
“妹妹读过四书了?”擦干净脸的宝玉现在满是笑容:“妹妹真厉害,我就不成了,近来颇好习武,书本上的东西还是放下了。”
黛玉说道:“不过略识得几个字罢了,二哥哥客气,早就听说二哥哥才是文武双全。”
“那不过是家里人替我吹嘘罢了,”宝玉笑起来,仿佛黛玉说的是个特别好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