丌元实想不通为何萧良要将整座降圣阁引燃,让自己与李忱彻底暴露于兵锋之下,如此岂不无异于自绝了退路?
但当丌元实在不经意间隐约看到山下如潮水般蔓延而来的点点火光时,瞬间便明白了一切。
“快!杀了此二人!”
此时的丌元实再也顾不得许多,也不能再顾及许多,一旦让李忱活着回京,那么自己便再无活路。
“你以为杀了朕你便能活?”
此时的李忱依旧波澜不惊,即便在此命悬一刻之时,脸上依旧不见任何仓惶之色。
而与李忱截然相反的却是丌元实那张时刻都紧绷着的脸,和那只紧握横刀的手。
“也许吧,至少比你要活得久些!”丌元实眉目低垂,压着嗓子说道。
“哈哈哈朕看未必!”
李忱话音方落,便只见萧良闪身向前急跨数步。
挥臂,剑起。
丌元实的头刚要微微抬起,却只觉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如一道黑色的闪电。
阴狠,却又不可抗拒。
望着自己胸前汩汩冒出的红色液体,丌元实久未舒展的眉头终于彻底变得平静。
死一样的平静。
众神策士兵怔怔地望着萧良,望着丌元实胸前还不曾被拔出的铁剑,双目中泛着呆滞的目光。
众人虽与丌元实近在咫尺,竟谁都不曾看清萧良那一剑是如何刺出的。
看上去毫无技巧和美感可言的一剑,却就这么在千百双眼睛面前轻而易举地夺去了丌元实的性命。
士兵们自然不会知道这世间除了“天下剑”,便再无第二人拥有如此超绝的剑术,他们只知道,眼前这个瘦弱如剑的男人,绝非自己能够抗衡的。
“朕”
李忱幽幽开口。
“恕你们无罪!”
此言甫一出口,便见众人悉数跪倒在地,口中声呼“圣人万岁!”
直至此时,丌元实那具早已没了生机的躯体才轰然倒地。
崇仁坊,延庆府。
望着眼前的延庆公主,李浈突然觉得有些害怕,纵然李浈自诩前世读史三千年,当自己真正面对历史中那一个个熟悉的人物时,也依旧显得力不从心,甚至有时稚嫩得可笑。
就如延庆,李浈纵是绞尽心思也无法想象得到,在其刁蛮无理的表面之下,竟还隐藏着如此深重的心机。
在阿耶登基的这短短一年里,从后宫到军队,从庙堂之高到藩镇之远,竟都被延庆公主的势力渗透。
单单是这份深谋远虑的心思,怕是仇士良也要逊色几分吧。
想到此处,李浈忽然记起,在青龙寺时李德裕对自己说过的那句话。
而能够真正看清延庆公主的,或许这天下间也只有李德裕一人了吧。
见李浈许久不说话,延庆望着李浈的目光中不知是落寞,还是欣慰。
此时此刻,往日里那个伶牙俐齿的李浈似乎不见了,变得不善言辞,变得笨嘴拙舌。
又或者,他根本不想说什么。
“殿下”李浈长出了一口气,“方才说了这么多,就不怕今日浈将这公主府上上下近百口人”
“如何?”不待李浈说完,延庆抢先问道,“杀了?或是押去大理寺?还是刑部?”
被延庆这一问,李浈又顿时不知如何应对。
轻轻叹了口气之后,李浈缓缓说道“丌元实回不了京城!”
闻言之后,延庆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