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回到房间就已经是半夜了,再经过潮田渚和浅仓诗乃的一番折腾,再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窗外一轮孤月似乎都已经将身躯隐匿在了乌云之后,海风仍旧是大得离谱,把敞开的窗子吹得砰砰乱撞。
潮田渚累极了,此时正躺在床上,手臂覆在自己的眼睛上挡住刺眼的灯光,呼吸均匀,看起来似乎已经睡着了。浅仓诗乃翻身下床,赤着脚将窗子轻轻地关上,咸湿的海风顿时隔绝在外。
她转头看潮田渚,后者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起伏的胸膛像是回应着她的目光。
浅仓诗乃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原本那些动动脚指头就可以理所当然决定了的事情,在碰上潮田渚的时候却总是会超出自己的预料。就像是几个小时前,她对着潮田渚的匕首开出的那一枪,就是她下意识的动作。
分明是想彻底地毁掉这个家伙的,却在他真的下手的那一瞬间犹豫了——潮田渚明明已经愿意为了她而去杀人了,为什么她就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爱意?是真的如她所说“杀人”和“想杀人”是两个概念?是真的想让他发自内心地去接受自己“渴望杀人”的想法?还是说……像自己最后吐出口的那样,暂时还舍不得毁了他。
毁了这个……如兔子一般美好的他?
或许这才是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但这不该是邓氏鱼该有的想法。
邓氏鱼素来肆意而为,做事都是随自己开心就好,也更是将摧毁他人作为自己的乐趣,从未纠结过什么。而这般纠结的情绪,居然在待在e班的这段时间多次出现,这远远超出她的预期。
她以为自己装作普通学生和大家一同欢笑打闹,端着虚假的同学情,是绝不可能对大家用心的,但在女篮比赛的时候她却迫切地想要赢,在大家可能会被病毒折磨致死的时候心中涌出一份担心;
她以为自己对杀老师不过是学生对老师的敬意与仇恨,或是厌恶他如今的模样、渴望杀掉他来证明自己这般感情。却不想在他偶尔犯蠢卖萌的时候也会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也会在他照顾自己的时候心中涌现出无边的满足;
她以为潮田渚不过是自己手中的一颗棋子,不过是自己所瞄准、盯上了的猎物,可是每每到了紧要关头才发现,自己宁愿受伤也不愿看他脸上流露出担心的神色,宁愿自己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也要将他唤醒。
这到底……是怎样一种复杂的情感?复杂到她自己都有些迷茫了,有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样真是太糟糕了,再这样下去,何止是作为邓氏鱼的她自己要嘲笑自己了,就连普通的三线杀手都要对她嗤之以鼻。
杀手,居然有了可笑的感情?这可是致命的弱点。
浅仓诗乃不再多想,到床头为潮田渚关了灯,顿了顿,还是在黑暗中俯下身子,落了个晚安吻在他的额头。直起身子的时候,潮田渚的手忽然从被子下面伸了出来,准确无误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往怀里带,而后死死地扣住。
浅仓诗乃一惊,下意识地反抗起来,却被潮田渚越抱越紧。
她抬眼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潮田渚,对方依旧闭着眼睛,一副睡着了的样子,眉头却微微皱起,似乎在做着一个不美好的梦,又或是为她的挣扎而感到不满。如果不是呼吸过于平缓,浅仓诗乃几乎要认为他是在装睡了。
潮田渚将她的头按进自己的胸膛里,脸凑到她的肩窝处,小狗似的皱起鼻子蹭了蹭,柔软的发滑进浅仓诗乃的衣服里,刺痒的触感惹得浅仓诗乃想挣扎,但有被彻底禁锢着。潮田渚深吸一口气,口齿不清地喃喃:“……诗乃,你好香。”
浅仓诗乃面无表情:“……”
潮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