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素欣在心里又默默地跟尹誓国对开话了:“反正你在面郊印刷厂已经牺牲一回了,这次在我们单位再牺牲一回,也算不得多大损失。你这一牺牲,我和咱们孩子就省了许多麻烦了。理解万岁。”
于是,有一天,赵素欣当着工友的面打开一封信,没看几行,突然失声痛哭起来。
大家凑上来,读到了信里关键的那句话——“胡誓国因工伤死亡“。
信是她自己写的,写到名字的时候,本想就写“尹誓国”,再一想,反正也没人知道,干嘛写真名实姓。胡乱编一个姓吧。顺手就写了个“胡”字。既然姓都变了,就不算是国子这个人了,那么名字就不用再费事改了吧。
这就是“胡誓国”这个名字的由来。
实际上,她的结婚证上写的名字,就是“尹誓国”。
她糊涂了,但有人不糊涂。这个人就是王振武。
当初有工友告诉他,在复印机里看到了赵素欣的结婚证,她爱人的名字叫什么什么,王振武就牢牢记住了。
赵素欣收到“报凶信”后,又有工友看到了信里写的她爱人的名字,也告诉了王振武。
当然,此工友非彼工友,大家说过就算了,没人再当回事。
但其中的不同,王振武注意到了。
他并不认为是哪位工友看岔了,而实实在在就是两个“版本”,因为一时的粗心,而未能协调一致。
至于说“报凶”用信,也是个明显的漏洞。
今天的年轻人,不知道在当年通讯不便的情况下,人们是如何传递信息的。简单说来就是,普通的事用平信,重要的事用挂号信,特大的事用电报。
“工伤致死”,那可是“特大的事”了,用信而不电报,显然不合情理。
不过,赵素欣读信的那一幕,的确把周围的人都唬住了。
开始时,赵素欣只是想比划着哭哭,算是走个过场。
谁知,哭着哭着,众工友陪着落泪的氛围,以及自己心底的伤心事被一件件勾起,赵素欣变得不能自已,以致于昏厥过去。
在照料她的时候,工友还发现了她裤子上有血。
大家不敢怠慢,立即把她送到医院。
大夫的诊断是有小产迹象,需要马上住院。如果按老人们的说法,就是伤心过度,惊了胎气。
因为救护和治疗及时,没有酿成更大的麻烦,胎儿总算是保住了,赵素欣也脱离了危险。
演了这几出戏之后,赵素欣的形象基本定位了:一位刚刚失去丈夫的年轻孕妇。
这正是她所希望的,也是她自己刻意打造的。
孩子生下来了,是个男孩子。
爸爸姓“胡”,儿子当然也要姓胡。
关于叫什么名字,赵素欣倒没太费心思。她觉得,既然孩子是生在北京的,就应当跟北京挂上勾。
胡北?不好,那是个地名,还远离北京。
胡京?也不好,倒过来就是京胡,虽说跟北京有关吧,但感觉上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再想想。
胡天?好像有点不着调的感觉。
胡门?也是有点怪怪的。
胡安。就是它了。
赵素欣在产床上,把“北京天安门”这几个字跟“胡”挨个对了一遍,就确定了儿子的名字。
就在赵素欣住院期间,王振武因为犯了严重错误,被免了厂长职务。
不过因为他对印刷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