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在北京,自懂事起,活动空间就一直局限在那个狭小的印刷厂院子,还有他和妈妈租住的那个小屋。
坐飞机来到遥远的吉尔伯托,马上入住的就是费叔叔的那个尽管面积不算小,但还是显得乱而挤的公寓。
这回,是他头一次见识到如此广阔的天地。
进了大门,是一条能走汽车的水泥路,路的两边,齐小腿深的草漫无边际,间或,能看到一些半人多高的灌木丛,还有像兔子或鼠类的小动物会从中突然窜出,飞奔而过。
远处,有一些看上去很有些年头的松树和橡树,几棵、十几棵聚在一起,形成一片一片的小树林。
老司机把车窗打开,舒爽的风伴着田野特有的味道,迎面扑来,让人心旷神怡。
小胡安兴奋得不住地大声叫嚷,不苟言笑的老司机也露出一丝笑颜。
赵素欣轻声责备小胡安,老司机制止她道:“孩子在这个地方,没有不开心的,让他叫喊吧,没有关系。费尔南多先生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比他闹得还欢呢。”
开了一会儿,前面出现了一片排列规整的树林,显然是刻意种成那个样子的,树龄看上去相当久了,差不多有一个多世纪那么古老了。
树林里面,别有一番天地。
先说房子吧。树林里面的主体建筑有两个,一个像是古堡,一个像是教堂。
古堡的正面高大雄伟,尽管外表有些风侵雨蚀,但看上去依然古朴典雅,还有几幢风格跟它近似的平房散布四周,既相互独立,又浑然一体。
教堂是哥特风格的,窄而尖,可能因为才修整过,看上去比古堡要新得多。
费尔南多穿着他那件八九成新的礼服,笑吟吟地站在古堡门口迎候赵素欣和小胡安。
不知为什么,这个时候小胡安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紧张感。他想起,一会儿他还要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当着不知多少陌生的人,给他们“讲几句”。
他下意识地想松一松勒在脖子上的漂亮领结,却不料没弄好,感觉勒得更紧了。
小胡安觉得口舌发干,他想点喝水。
费尔南多上前拉开车门,先把小胡安抱下来,然后牵着赵素欣戴着雪白手套的手,引她下车。
小胡安看到古堡门口有个雕像,手执一个罐子,罐口处流出水来。他想也没想,不顾自己还穿着礼服,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去,把嘴对着那个罐子,咕咚咕咚地大口喝起来。
本来带着笑的费尔南多,一见此景,脸色骤变,想喝住小胡安,可惜已经晚了。小胡安早已喝了个肚圆,不顾前襟上沾了水,心满意足地用手擦干净嘴边,要跑回妈妈身边。
一抬头,看到了费尔南多生气的面孔,小胡安害怕了,赶紧低下头,快走几步,走到妈妈身边,死死扯住妈妈的手。
进了古堡,小胡安被里面的陈设惊呆了,完全像是走进了电影里的场景。
赵素欣悄悄告诉他,这就是费叔叔的家,也是费叔叔的爸爸妈妈的家。
小胡安想像不出,家,居然还能是这个样子的。
在上楼梯的时候,墙壁上的一排照片吸引了他的注意。
每幅照片上都有一个表情严肃的男人。前面的几幅照片,都是黑白的,只有最后一幅是彩色的。
那幅彩色照片上的那个穿军装的人,和费尔南多长得很像,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他的头发是灰白色的,费尔南多则是棕黑的,他唇上留着带钩的胡子,而费尔南多脸上是光光的,没有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