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茗越过围观女生走过去, 将人拉到她身后, 神情严肃:“这位先生,您公然在学校门口骚扰在读女学生,似乎影响不太好吧?”
克莱斯勒汽车横在学校门口,很多学生出入都要绕过汽车, 造成了校门口人员滞留, 且女子师范学校大都是花季少女,男人嚣张跋扈不以为耻, 见到这么多人围观, 反而更是得意洋洋, 甚至调笑顾茗:“哟,又来了一个漂亮小妞?你们俩要是不介意,本公子也可以一起把你们收了做姨太太!”
顾茗大清早起床就被迫认清现实, 又听到了吴淞的死讯, 虽然跟“便宜表哥”并无感情,可到底是鲜活的一条人命,心情实在算不上好。
恰巧这个油头粉面的男人撞上来, 她笑眯眯问:“看先生穿着打扮, 乘坐的汽车, 也应该是受过教育的吧?不知道先生出自哪座学府?”
男人得意洋洋:“金陵大学。”
“哦——”顾茗拖长了腔调:“不知道先生出自哪位教授门下?我倒是很想去信问一问,金陵大学的教授教出来的学生到底全都是先生这样的衣冠禽兽呢,还是先生只是个异类”
金陵大学乃是前清创立的教会大学,有金大学位的毕业生有资格直接进入美国大学的研究生院,自创立以来培养了大批优秀人才散落于海内外,使金大饮誉国内外。
金大毕业的学生优秀不说,教授也都是知名学者,业界楚翘,极是爱惜羽毛。
围观女生哗然,男人气的面色涨成了猪肝色,捏着拳头就要动手:“不知死活的丫头!”
顾茗似乎根本就不怕他发怒的样子:“先生行事作派,大约也没把女人放在眼里,也许我错怪了金陵大学的教授,说不定要寻根究底到先生府上去问一问令尊,难道府上门风向来如此?”
此时正是西学东进,破旧迎新之时。
新的观念,新的思潮,新的时代,不少读过书受过新式教育的年轻人都视旧时代为耻辱,恨不得把身上来自于旧时代的印迹通通擦的一干二净,也好表明自己的进步。
姓周的男人勃然变色:“你敢?!”
顾茗笑眯眯说:“先生要是再纠缠下去,你看看我敢不敢?反正我的命不值钱,先生可是出身高贵,溅上一身泥点子就不太值得了!”
“你给我等着!”姓周的男人狠狠瞪了她一眼,钻进汽车一溜烟走了。
管美筠在家里天天看大戏,奈何姨太太争宠也只是深宅女人的手段,被男人公然调戏还是头一回,又羞又怒,幸亏遇上了顾茗才解了围。
她满脸的泪,不胜感激:“阿茗,我……”
顾茗掏手帕替她拭泪,安慰她:“别怕别怕,我在这儿呢。”拉了她进校门,小声问:“这王八蛋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管美筠家中富裕,生活却极为简单,也不是尹真珠的名媛作派,出入容城名流云集的场所,能认识形形色色的男人,但碍于尹家的地位,无人敢对她有轻视之举,理所当然的获得了众星捧月的待遇。
以管家跟顾家的社会地位,真要跟着父兄出入容城名流宴厅舞会,大约也会被人视作家里抛出去巴结权贵的棋子。
管平伯其人虽然有着一身不好的毛病,可是唯独有一点顾宝彬是比不上的,那就是疼惜孩子,无分男女。
他自己纳姨太太,捧戏子,也做着跻身容城名流的美梦,带着姨太太去参加各种舞会,却从来也没想过要把闺女带出去认识达官贵人。
管美筠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