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家家的,脾气这般不好可不成,日后如何说人家?
话音未落,隋氏就已经在里头娇滴滴的咳嗽了声,仿佛十分弱不禁风似的劝道:“当家的,你可千万别说孩子,倒叫我心里难受。”
一强一弱对比鲜明,江志心中天平难免倾斜,又对胭脂道:“你瞧,她也并非无情之人,私底下也时常同我说你的事呢。”
他这副模样叫胭脂又好气又好笑,“只怕没好话!”
谁稀罕她生的孩子,我就只有一个弟弟!
“哎,话不要这样讲,”江志忽然就正经起来,插着手,十分认真地说,“英雄不问出处,她虽没读过书,心肠倒也不坏,你这样讲未免有失偏颇。”
他知道大约女儿对自己续弦一事存了疙瘩,得空就过来说隋氏的好处,试图叫家庭和睦。殊不知他越说,胭脂心中就越烦躁。
胭脂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江志就讪讪地闭了嘴。
见她胡乱吃了饭就要上山砍柴,江志忙挽了袖子上前,替她将箩筐背上,一面絮絮叨叨的说:“其实你不必日日都去,咱家只这三口人,一日用得了几多柴火?有这闲工夫,你倒不如做做女红,或是读几本书都好。”
在做学问一事上,江家人倒是统一的很,并不十分重男轻女,胭脂也是读书长大的,甚至还同男孩儿一般有个“江轻容”的正经名字。
江志是个典型的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笨手笨脚的,不过说几句话的功夫,就又不知怎的被筐刮破了衣袖。
胭脂憋了半天才得一句话,“罢了,你快别帮了。”
真真儿的越帮越忙。
江志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这个样子,倒叫胭脂又觉得可怜起来,“是我自己愿意出去。”
待在家里,同那隋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难免瓜葛,还不如出去的好,至少图个耳根清净。
江志对后院的事儿虽有些过分天真,不过也不傻,对女儿的心思也猜个差不离,不免唏嘘起来,“难为你了。”
胭脂不答话,转身要走。
“对了,”江志忽然紧赶几步,低声道,“也快八月十五了,你,你得空去镇上瞧瞧你弟弟,若是……就家来吧。”
胭脂就差说实话了:他在外头自在得很,才不愿家来!
江志说着,又扣扣搜搜的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干瘪的小钱袋,压低了声音道:“这是我上月抄书挣得,我只同她说了一半,剩下六钱你收着,不管是贴补给虎子还是你自己留着买些纸笔、点心的都好,莫要叫她瞧见了。”
他自己也知道隋氏眼皮子有些浅,对钱财未免看的过重,知道了说不得又是一场大闹。他不善与人争辩,对隋氏无可奈何,故而每次都跟做贼似的。
“我不要。”胭脂摇头道,“我自己也抄书哩,如今又学着做旁的买卖,赚的怕不是比你还多些。倒是你自己多留些,别傻乎乎的一味塞到别人怀里,难不成出门文会甚的不花银子?老叫别人付账也不好。”
读书一事自然耗费巨大,闭门造车是行不通的,故而一干老少书生们隔三差五便要文会,或是结伴出门游学,花费自然不菲。
江志听罢,欣慰非常,又争不过胭脂,只好收回来,“哎,那,那我先替你攒着,用作来日嫁妆。”
胭脂都没想到他三言两语说到自己出嫁上,怔了一下,面色微红,扭头就走。
江志在后头紧赶了几步没赶上,只好朝着袖子眺望,又望着女儿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