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杀掉的只是对方的投影而已,他们所有人都不是本体来此,所以无论他怎么努力,都不可能伤到符吉瑞的根本,而他自己一旦死掉,就会连本体一同被棋盘道阵抹杀。
这一次,他使尽了手段,用了诸多的底牌,才终于活了下来,但他清晰地知道,再有下一次,死的恐怕就是他了。
然而,催命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商禀予勉力抬头,他的左眼被鲜血糊住,只能通过右眼看到,符吉瑞的身形一点点由虚凝实,向他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对方的气息无限接近于合道境,而商禀予的状态却跌落到了谷底。
要想活下来,只能逃,去和另一个己方阵营的高手汇合。
可是其他的诸侯修者,恐怕巴不得他死,而道灵族的人,又怎么会在乎一个微不足道的炮灰?
与其那样狼狈地死去,还不如保留最后的尊严。
“符吉瑞。”他忽然开口。
符吉瑞驻足在商禀予对面的五米处,看着他拄着长剑摇摇欲坠。
“呵,其实我也能理解你。”
商禀予沙哑地说道“符吉瑞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善雅公,也只能是善雅公。”
“同样的,商禀予也早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是一个道灵族的走狗,连复仇者都谈不上的走狗。”
他的声音里浸透着自嘲与苦涩“你我,都早已不是我们自己了。”
符吉瑞剑尖指地,沉默地与他对峙着。
他依稀还能忆起,当年那位温文尔雅、八面玲珑的南境第一天才,无论处于何等境遇,都显得从容而自信。
自己与他相较,就如同星辰与明月争辉,除了阵法上可一论高下,其他皆望尘莫及。
而眼前的这个青年,狼狈如丧家之犬,披头散发,衣袍染血,再找寻不出一丝高贵,一丝优雅。
按理说,他可以放肆地嘲笑对方,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去狠狠地羞辱这个昔日的死敌。
可是,他没有。
他只是感到,有些可笑,也有些悲哀。
因为商禀予说得没错,仅仅五六年而已,他们都不再是他们自己了。
如果他还是瑞亚公世子,恐怕会不惜一切代价报复王室,就像兰之那样。
然而他是善雅公,是符氏的主人,必须为家族的传承而考虑。
无论是西联,还是两大灵族,都不是他能招惹得起的。
可是形势如此,他和商秉予都只能裹挟在战争的洪流中,身不由己。
“你说完了?”久久的沉默后,符吉瑞又道。
“本也没有什么话可说,只是忽然有些感慨罢了。”商秉予轻声道。
他艰难地、一点一点地举起了长剑,直起了腰背,深深地呼出一口气道“也好,至少死之前,还有人愿意听我废话两句,总好过……悄无声息地死在角落里,就像是,从不曾存在过一样。”
商秉予抬起手,用灵力抹去了脸上的血污,扬起了一个洒然的笑容“来吧。”
符吉瑞握紧了剑柄,却突然心神一紧,察觉到了极大的危险,毫不犹豫地向后退去。
然而他的身形终究是慢了些许。
一束深紫近黑的幽光不知从何处出现,直接贯穿了他的胸膛。
丝丝缕缕蠕动的紫线钻入他的体内,顷刻间蔓延到了全身上下,让他连手指都无法弯曲,眼睛都无法转动。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面容阴鸷的男子出现在近前,一指点向他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