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歘歘亮,好像能透过大氅看进里头似的。
吴安仁感到衣服里的两只毛团抖得厉害,只好用手搂着,稍做安抚。
胡二郎两手扒着桌子,伸长了脖子,眼巴巴地看,“给我也抱抱好不好啊,一只也行啊。”
那眼神儿就跟小孩儿可怜巴巴地要糖吃似的。
吴安仁早年丧妻,独身至今,一儿半女都没有,对这种眼神抵抗力低得很。
发觉他的动摇,两只毛团儿抖得更厉害了,四只爪子死死抓着吴安仁的衣服。
吴安仁苦笑着无奈地看向胡二郎,心道,也不知道面前这个到底是多厉害的大狐狸,竟然把他这平日里八风不动的兄弟吓成这样儿。
偷偷地,他还挺坏心地觉得可怜又可爱。
胡二郎也不是不讲理的小孩儿,见吴安仁不肯把毛团儿给他撸,也只好放弃。
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认识这两个崽儿的啊?”
崽儿?
吴安仁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胡二郎指的是怀里的两只狐狸。
脑中艰难地把这名词和他那俊秀文雅的兄弟关联了一下,顿时笑意上涌,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没笑出声儿来。
正色答道:“我孤家寡人一个,闲居寂寞,多亏柳兄不嫌弃,常来与我谈论诗文,故而相交莫逆。”
“柳兄?”胡二郎眨巴眨巴眼睛,“哦,那个大崽儿姓柳啊,真不错,听着就很有文化。”
吉喆本来自在地喝酒看热闹,见胡二郎一脸羡慕的样子,递了块下酒的渍梅子给他。
有吃的!
胡二郎一低头把梅子叼走,立刻笑逐颜开,梅子肉吃掉,含着个梅核玩。
吉喆见惯不怪地继续喝酒。
满打满算,胡二郎开灵智、渡天劫、脱胎换骨化为人的时间都不到半年呢,把人话说明白,认识字,这就不错了,要啥自行车啊。
吴安仁素来胆大,发现胡二郎和吉喆都并不跋扈,便放松下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怀中“柳兄弟”的毛。
眼神儿颇有深意地看着胡二郎和吉喆的互动。
吉喆敏/感地感到吴安仁看他的眼神儿不太对,抬眼看过去,也没发现什么恶意。
莫名其妙。
吴安仁对上吉喆的眼睛,一时有些尴尬,干咳了一声,收起了眼中的戏谑。
胡二郎是只很神奇的狐狸。
他喜欢好吃好玩儿的东西,好奇心强烈,大多数时候都像个小孩儿和小兽的结合体,却奇妙地很容易就能交到朋友,而且能轻易地就让人不自觉地宠爱纵容他。
就好比眼前的吴安仁。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方才那些戒备就都不见了,跟胡二郎谈笑风生。
甚至在胡二郎充满期待的眼神下开始给他描述起苏州的风光,重点列举了一长串很值得尝一尝的食物清单。
当然,他自认为很隐蔽的小动作在吉喆眼中一清二楚。
很有趣,一般来说人们都会对更年幼的动物多一些偏爱,吴安仁却明显偏心的是那只大一些的狐狸。
两只狐狸都被他单手揽住,可他只会觑着机会抚摸那只大的,从头到尾一遍一遍地给它顺毛,有几次还摸到了软肚皮。
那可不是单纯的狐狸,而是成了精的狐狸,还是成了精的公狐狸。
这种动作很微妙啊。
聊天聊得兴起,顺理成章地,吴安仁跟他们一起上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