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贤弟。”
李晏笑道:“昨日不是已经道谢了,何必如此见外。”
宁无愠抬头看他,目光交错之间,二人心知肚明,若不是李晏让人在书院中散布消息,这事情怎么能这么快就疯传起来。
“三日后冯大人便到了。”
宁无愠颔首,听李晏继续说道:“他是我父亲同窗好友。”
“贤弟,冯大人此次前来,定会想要寻出来贺志三分错处,我也不会多做什么,举子告官,总是会将书院牵连进去。”贺志背后靠的是刚刚乞骸骨的张太傅,朝堂之事,不是西风压倒东风,便是东风压倒西风,冯大人素来跟这位张太傅不对付,这次来江南巡视,邺州刺史当然不会好过,他不过是递上去一把杀人的刀而已。
李晏摇了摇头:“这事情传得沸沸扬扬,书院上下同窗群情激奋,纷纷写文撰稿,哪有什么牵连不牵连的。”
宁无愠笑了笑:“我自然也要写诉状了。”
“那宁兄先忙,小弟告辞。”
宁无愠瞧着李晏离去的背影,半晌之后才垂首提笔,他确实是将这位贤弟算计了进去,瞅准的便是方诺受辱,李晏不会置之不理,贺志除了懒政一些,在邺州确实没有太大的错处,只是而立之年才得一独子,宠的跟眼珠子一般,贺全在邺州城横行霸道,贺志也舍不得管教半分。
方诺瞧着宁无愠,还是跟平日一样,若不是下颌和脖颈上的淤青,还真是会让人觉得无事发生过一般。
直到她听到宁无愠当街阻拦巡按马车一事。
贺全在余记点心铺门口胡闹的一通,贺志并不是不知道,昭和书院群情激奋,他知道巡按要来,还是私下里寻到山长,想要安抚此事,却被李晏大包大揽地应承了下来,果然次日书院里这件事情的风头便被压了下去,加上那被打的举子也没有太大动静,送去的伤药银两也收下了,是以他那颗提吊着的心也稍稍放稳了些。
没想到却被这举子一纸诉状告到了冯思远面前。
宁无愠状告邺州刺史贺志之子贺全,狎戏民女纵奴行凶,贺志为政惫懒教子无方。宁无愠文采一向极佳,一纸诉状洋洋洒洒看得巡按大人脸色铁青,昭和书院不少学子也开始撰文攻击贺志,加上此次来巡按的冯大人,外人看来最是铁面无私,贺志这番能不能全身而退都已经成了邺州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件事情最后会如何处理全看冯思远的态度,方诺瞧着宁无愠在家中平心静气读书习字的样子,还是先沉不住气,便问他:“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你怎么知道就能扳倒贺志,他若不倒,倒霉的可就是你。”
宁无愠将手中的书本合上,浅笑着对方诺说道:“夫人家财万贯,总不会少了在下一口饭吃。”
方诺白了他一眼,爱说不说。
见人有些恼了,宁无愠这才解释道:“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就看冯思远的态度,贺志为官三十余载,哪有人三十年来不犯一点儿错的,我不过是揣摩着冯大人的心思,给他递了一把匕首而已。”巡按下来视察也有讲究,民不告,上官不纠,只能审查政事。
“这位冯大人不是铁面无私么?单凭教子无方这个罪过,想让贺志倒下可远远不够。”
宁无愠微微勾了勾唇,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铁面无私之人。方诺撇了撇嘴,最烦他这幅高深莫测的样子,明明肚子里的黑水都赶上墨鱼汁了,脸上却还装得跟一朵小白花一般。
巡按御史上达天听,直到最后查出贺志与科举舞弊有关,圣旨下达邺州,夺去贺志官职功名贬为庶民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