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嘉年一下火车就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哆嗦,路面上还都能看见薄薄的积雪,一脚踩下去便是一个脚印。他想他真是不喜欢冬天。
贺峥倒是不怕冷,他身体好,火力也壮,跟捂得严严实实的华嘉年站在一起,就好像身处两个季节。两个人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又坐了一整天的火车,早就有些累了,冲了个热水澡便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华嘉年就接到了林父林母的电话,说要来接他们。小旅店不提供早餐,贺峥一大早上就出去买了早点。刚出锅的油条口感酥脆,热气腾腾的甜豆浆顺着喉咙滑进肚子里,便让身体逐渐暖了起来。
高中毕业后他们考到了不同的城市,唯一的共同点是离家都很远,而距离林父林母上一次见到贺峥也已经有五六年了。
五六年的时间已经足够从里到外的改变一个人,贺峥是,林琅也是。而更不会有人知道,在这具躯壳内的,是一个陌生的灵魂。
林母年轻的时候长得好看,都说儿子随妈,他跟他妈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的白,笑起来眉眼弯弯。林琅一年到头也不回去看他们一次,连电话都不怎么打,于是一见到华嘉年,她的眼睛就红了。
林母摸了摸华嘉年的头,有点心疼地说:“怎么瘦了这么多。”
系统闻言发出了一声冷酷的笑。
华嘉年回想起自己这段时间天天的好吃好喝,不禁流下一滴羞愧的泪水。林琅骨架小,皮肤又白,瘦的时候也看不出多么瘦,长肉却先胖在脸上,把那份因为眉眼而不由自主透出的媚意冲淡了许多,整个人都显得软绵绵懒洋洋的。
他就见不得人哭,只好手忙脚乱地安慰着,好听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很快就把林母逗得破涕为笑,她没好气地用手指戳了戳他的额头:“你啊,就知道说好听的。”但她最后还是没舍得说什么重话,连责备都是轻声细语的。
华嘉年听着不由得叹息一声,林琅是家里唯一的孩子,于是林父林母从小对他就宠到了极点,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捧给他。就算是他说要星星月亮,即使知道不可能做得到,他们也会去试一试。
也是这种近乎无底线的溺爱,才让林琅长成了那副性子。在他的观念里,大概是无论自己做错了什么,都能得到原谅和纵容吧。
“这孩子都让我们给宠坏了,不愿意吃苦受累的。多亏这几年还有你帮衬着点,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林父说,“你可别像以前似的什么事都顺着他来,就得让他锻炼锻炼。”
贺峥闻言便笑道:“没有,他很好。”
贺峥性子淡,不太爱说话,华嘉年本来还担心到家之后他会不适应林父林母的热情,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全程都表现得很自然,对相处时的度也掌握得很好。
当父母的没有不喜欢听别人夸自己家孩子的,总之贺峥是轻轻松松地把他们哄得心花怒放,几句话的功夫林父林母看他的眼神就变得慈爱了许多,好像在看刚认的干儿子。
华嘉年在一边看得惊呆了,他有点恍惚地对系统说:“我是不是在做梦。”
系统说:“那要不然你再睡一觉吧,等醒过来他们就都不要你了。”
华嘉年:“……”我的统子,你变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最近吃好吃的吃得太多,戳中了系统的痛处,系统这几天跟他说话的时候都是气呼呼的,后来干脆直接不理他了。华嘉年哭笑不得,好说歹说才把它哄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