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回想起来, 虽然人鱼的那张与人类几乎毫无差别的脸惊艳得让人失神, 但从眉目间的英气还是能隐约看出它的性别。只是这一瞬间带来的视觉冲击太强，让他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一点。
刚刚在明暗的光影间，它的眼里如同满盈了一池湖水, 承载着揉碎的星辰，然而神色静默, 看向他的眼神也无比的陌生。
华嘉年坐在地上，忍不住撑着下巴开始叹气：“唉。”
系统问他又怎么了。
华嘉年没吱声, 其实他又忍不住想往那边看了。只是人鱼天性敏感, 其实不光是人鱼，连人都不愿意被这么注视着, 他想到这也只能强行压抑住转头的欲望，在心里默默念起了经。
系统说：“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像什么吗？”
华嘉年问道：“像什么？”
系统说：“好像痴汉啊……”
华嘉年：“……”
虽然说是睡不着，但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什么都不做干, 华嘉年还是很快就觉得有了睡意。他的目光落在洞口处, 从洞口往外看，外面便是繁星点点的夜空，也是他在城市里从来没有见过的风景。
他打了个呵欠，对系统说：“晚安。”
系统说：“晚安晚安。”
华嘉年闭上眼睛后，渐渐地便睡了过去, 周围太安静了, 安静到他几乎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时, 他似乎在鼻尖闻到了一丝淡淡的冷香，由远及近，只是这味道太淡，让他甚至都觉得是自己的幻觉。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他是被系统叫醒的。华嘉年努力从昏昏沉沉的睡意里挣脱出来，系统看着他磨磨蹭蹭半天都没清醒，甚至还有再睡一觉的意思，觉得自己的光明前途已经一片黑暗：“唉，还好你有我呀。”
华嘉年抹了把脸，觉得有点头晕。他问道：“你咋了？”
系统说：“要是没有我，你肯定活不过三天就让外面的东西给吃了……”
华嘉年本来想反驳两句，但他又想了想，觉得这话其实也挺有道理的。
他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过了一晚上，现在又是夏天，他身上的衣服早就干了。
昨晚天太黑他还没怎么注意，这时候低头一看，他才发现自己穿的是一身白大褂，只不过已经因为逃亡而变得破烂，腰侧的布料不知道是被什么被刮出了一道很长的口子，不只是衣服，连露出来的那块皮肤都蹭上了不少灰。
人鱼还蜷缩在不远处，一晚上似乎都没换过姿势，正低着头睡得很沉。那头鸦羽般的长发黑的发亮，像上好的丝绸锦缎，顺着肩头落下，更衬得它肤色苍白。
它不动不说话，就这么闭着眼安安静静地靠在石壁上，看上去异常温顺，精美而毫无生气。
只是这么看，其实也看不出它和人类有什么差别。
不过接收了系统给的资料后，华嘉年倒是升不起多少欣赏的念头了。对于美好而精致的事物，人们总是忍不住会给予更多的宽容和关注。然而如果可以的话，他其实不是很想和它遇上。
人鱼单纯直白，做事也随心所欲，这样的性子如果放在孩子身上还能说是天真可爱，然而放在人鱼这种没有什么是非观，又能凶残得能单手撕活人的杀戮机器身上，就不是那么的美妙了。
他又悄咪咪地观察了一会，确定它没有醒来的意思，便松了口气。他蹑手蹑脚地绕过它，刚想出去，就听见背后传来一道带着点委屈和疑惑的问句：“你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