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浑然忘我之际,忽听得一阵婉转的笛声,伴着他的剑意剑式,蹿高纵低,解宏远只觉那不知名的乐曲与他这剑法竟是吻合得天衣无缝,他身形翻动,一着“浮云蔽日”,那笛声也陡然沉滞哀戚,曲剑相和,犹若高山流水,知音互诉,倾吐衷肠。
解宏远舞剑舞得全身发热,心潮澎湃,在那笛声相伴下,这套百感交集而催生的剑法,更使得痛快淋漓,随着最后一招“云随君渡”用尽,他顿感浑身轻松,真如拨云见日,豁然开朗。
长出口气后,解宏远转身,洛尘正笔直地立在正厅内,手中紧紧地握着他那只笛子。
“你……”
解宏远收剑后,向洛尘走去,至五六步之遥处,又蓦然站住,望着洛尘那半明半昧的脸,只唤得一声,便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他对这个委身于勾栏之中的丑鬼充满了好奇,他想问一问洛尘,你原是何人,来自何处?
这丑鬼不仅仅是认字,从他的墨迹用词,不难看出这人确实读过些书,多少未论,他通音律擅吹笛,这原也不足称道,毕竟许多栖身青楼的男女也会弹奏几样乐器,但刚刚洛尘随他剑招而变幻笛声的本事,没有过人的眼力、敏捷的反应、熟练的技巧——以及,武学的基础,根本做不到!
那时候在娼寮市井乱斗的一幕,重现解宏远眼前:他当时的疑惑,如今在意想不到之处得到了解答,洛尘懂得打穴之法,他只是没有内力来配合点穴的招式。
只是他当时的招式太过胡乱,完全像个不通武艺的莽夫,解宏远这才没能看出破绽来。
但这些如潮水般的问题涌到嘴边,解宏远的舌头却像倏然筑成巨大的堤坝,拦截住了所有的话头,他沉默了半晌,猛然灵光一现,胳膊夹着剑,向洛尘打出一个手势。
洛尘迟疑着,上前了一步,淡淡的月光下,那张被累累伤痕覆盖得难以看出微小情绪的脸,满是惊讶。
他向解宏远回了个手势,解宏远定睛看去,稍作思索,很快地两手翻飞,中途尽管顿了一顿,尚算流畅地把四五个并不简单的动作一口气做了下来,然后向洛尘咧出一笑,不无得意地问:“怎么样?我做的这些手势还算到位不?”
随后他清清楚楚地看见洛尘眼中的光芒,有惊有喜,钦赞交织,然而令解宏远不解的是,那眸中竟还隐隐闪着一点不同寻常的亮。
解宏远脱口问道:“洛兄可也是追思起了往事?”
洛尘微微一怔,摇了摇头,他将笛子插入腰间,用手势向解宏远道:“你剑舞得真好看。”
“你学过武吧?”解宏远也从善如流,动手不动口,只是手势用不上尊称,只好作罢。
摇头否认了,洛尘笑了笑,蹒跚着走近解宏远,同时用上手势和口型,对着解宏远:“你使剑的样子,像在跳一场很美的舞,从前我为最好的舞姬吹奏过,忍不住技痒,你不会怪我吧?”
“舞姬?我?”解宏远有些不快地垮下脸来,终究还是忍不住叫出了声,“我像舞姬?”
更令解宏远气结的是,洛尘居然并没有否认,反倒是含笑点了点头,又用手势雪上加霜了一句:“你比她们都美。”
解宏远瞪着洛尘半晌,从那张丑脸上看不出半分取笑调侃之意,他明白对方是真挚地在赞美自己,不由叹息了一声,又有些烦躁地道:“洛兄,洛兄,烦你记得,小弟我最憎恶别人说我美,你要再把我跟舞姬比较,我只有……只有像你一样,拿把剑把脸毁了算数!”
话音刚落,他只觉眼前一花,左手自然地出招,擒住来袭,回神过来,不觉吃了一惊,洛尘听了他这话,瞠目咬牙,竟然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