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梦,梦里头将她和那个绾绾分辨不清?
何莲感到一阵疑惑,她尝试着又给他下了一阵迷魂香,这回是强效版的,很快便得到了奏效。
他终于闭上了眼,终于松开了手。
“心口的朱砂难除,如若想要连带着心肉一块去除,必定骨肉相连痛不欲生,既然在梦里都能梦见那个叫绾绾的女子,又为何不去动身寻找她呢?”
何莲觉得可笑,她降妖除魔这么些年,看遍世间百态,其一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便是这由爱生恨,明明彼此相爱,却还要相杀。
这又是何苦呢。
希望他能早日明白这个道理,失去的不可再重来,理应在当下好好珍惜才是。
这一夜好眠,再度苏醒,他会忘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何莲继续佯装他桌前的一盆碗莲,每日见着他看书习字画画,日子居然就这么不知不觉如东去水流般过了去。
他还是那样喜爱自言自语,做什么事总带上那碗盆碗莲,仔细端着,去院里头赏月,去厨房里头做饭,去书房写字。
何莲还是会在那一小碗水波荡漾中做着同样的梦,梦里头那被唤作“弯弯”的自己,是那样陌生而又突兀。
兴许她是该回一趟叱咤山找姥姥问问看了。
这月临近中旬,在他入睡后,何莲从碗里头爬出来,用一小片树叶捏了个幻象假惺惺地放在了瓷碗中,双手合十蹲在桌案前默默祷告着什么,然后将那幅鱼戏荷叶图小心掖进袖口中,化作一朵血莲从窗户飘了出去。
后半夜吴尘醒来时,望着桌案上的空瓷碗,手一挥那片叶子便化作了虚无,推开的绿纱窗,月色下的波光粼粼,照得他愈发神伤。
她走了……空气里似乎还弥漫着丝丝来自她身上的甜意,像是怀里揣着的最后一颗糖果,小心翼翼如获至宝。
他的大手再一挥,一根掸尘便出现在了臂弯,左手掐诀,右手运气,伴着空气里最后残留的踪迹,一路追随她而去。
八百年后的相遇,他未能够想到,再度重逢,她居然化作他桌案前小小莲叶,用那种好奇又惶恐的眼神,去看宛若陌生的自己。
他未能够想到,那不过是每晚都在做的梦,可这梦有一日却成了真,他却还以为仍旧是个好梦,一夜好眠,忘了便忘了。
他早就识破了屋子里她的真身,还以为不过是顺路而来的小妖精,没下得去狠心伤她,事实上他已经很久不杀生了,自打害死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