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来岁的黑肤汉子挑担叫卖,声音粗犷如破锣。这叫买也是项气力活,看着虽简单,实则讲究技巧。一是讲究蓄力,二是讲究对气的运用。发声时更多靠腹腔而非咽喉,这样发出的声音浑厚而不刺耳,且能减轻对嗓子的负担。此外,节奏韵律,高低变化皆有讲究。
老伙计们的叫卖总归是有味道的。地道,舒服,不矫作。
无论是老街口子卖冰糖葫芦的,还是眼前这卖炊饼的汉子,顾姜都是极欣赏的。
气这种东西玄拉吧唧,顾姜一时半会用文字这种浅简的东西倒还真讲不通。他也是辗转了数个任务才隐隐感到了这玄乎东西的存在。
“卖——炊饼喽!”
那汉子先是在胸腔里聚了口气,越聚越多,脸上的肌肉牵引,直到整张脸憋成枣红色,才拉长声音大声吆喝。汉子吆喝了三声,一声比一声绵长有力,引得不少路人驻足。
“挑担的,这炊饼怎么卖?”
汉子回头,只见两名俊秀公子走到他身后。一人白衣白冠,贵气的脸上却是和和气气的笑容。另一人着了黑色便服,眉目英挺,只是神情有些恹恹的,倒似有病的样子。
问话的是那白衣公子,从头到脚不着一点贵重的配饰,那贵气却扑面而来。汉子走南闯北这么些年,见闻也不少,眼力自然是有的。他暗暗推断着二人的身份。
那白衣公子先那黑衣裳的半步,黑衣裳的也刻意拉开了距离。白衣服的地位显然高些。又见那黑衣裳的背了把件,暗忖这位莫不是江湖中人。
他是有些怕这些个“江湖中人”的。这其中不少三教九流打砸抢掠,打着“行侠仗义”的旗号欺男霸女。年轻人们血气方刚,信他们!,向往他们,可他清楚,这世道本无多少真正的侠士。
“侠”和“匪”本就只一线之隔。
那黑衣裳的剑大概是杀过人的,他闻到了很重的煞气,即使剑上的血气已洗干净,可杀过人的感觉是错不了的。
“回二位大侠,两文钱一个。结结实实的,一个管饱。”
“汉子,你倒是眼力不错。”
汉子挠挠头,哪里的话。顾姜爽朗笑笑,说:“那好,来五个。”
汉子连忙用油纸包好五个饼,拿一根细细的麻绳绕了几圈,捆的扎实。那饼子的气味倒香,透着油纸也能闻见。顾姜赞了声好。
顾姜把饼子提溜给柳阳,又问:“汉子,我可打听件事么?”
“公子若要打听什么,直说便是。这大道小道的消息,我倒是在凉茶铺子和酒馆里听了个遍。”
顾姜说:“也不是什么不可说的难事,就直问个人。”
“谁?”
“白玉魔。”
汉子听了,瞳孔一缩,音量降了几分。“你问他作甚?!”常年走街串巷,听的最多的莫过于街头贩子们在酒馆里吹的话。话里真假参半,有东家长西家短,有郁闷愤然,还有就是江湖消息。江湖其实离他们这些寻常百姓不远,强人劫舍,遭殃的是他们,切磋争斗,遭殃的也还是他们。这白玉魔嗜色成性,专挑好人家的黄花姑娘下手,一番侮辱后便是残忍杀害。奈何他武功也高,就连丐帮也没抓住他。
一想到这茬,那黑肤汉子就有些义愤填膺。哪里是没人抓的住!分明就是各个明哲保身,不愿趟这浑水。他们嘴上说着尽力,分明是把他们这些寻常人当傻子。
顾姜说:“行侠仗义。”
汉子却是听傻了,只用看傻子的眼神打量着他。这哪里是什么大侠?分明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小子。白玉魔哪里是好抓的,这小子年纪轻轻,想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