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鬼不觉潜入车队,看样子至少有个三两天了。而自己竟是浑然不觉,要知道,她和翠儿情同姐妹,再不能更熟悉了。
也不知占尽多少便宜!
小姐越想越气,气的胸口微微起伏。若不是顾忌着仪态和顾姜的实力,早一巴掌挥在那张翠儿模样的脸上了。
顾姜笑笑,道:“小姐若认为我是什么人,那我便是什么人。”
故弄玄虚的回答。小姐整理好自己华丽的衣衫,端庄坐回自己的位置。她的疑惑和羞恼,已被镇静取代,白的近乎透明的脸使得她看上去更像一樽塑像。
“你们是来杀人的。”既不是一腔热血,也不是贪图回报。答案有些冷冰冰的。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突然靠近。黑色劲装的人影提着剑上了马车,顾姜不回头,脸上始终是淡淡的笑意。小姐打量起那人影来。
身材消瘦,矫健有力。一身黑色劲装极其简单,没有多余的纹饰和武器,唯一吸引人注意的地方,大概是手里那把寒气逼人的剑。不是好剑,做工粗劣,锋芒也不盛,虽说没见过什么刀光剑影。可小姐大抵还是知道好坏的。
一块废铁,却遇上一名好的剑客。
提着那把剑就像是狼入羊群一般,准确来讲,更像是一条毒蛇,无影无踪,阴冷且滑腻,嘴里是致命的毒液。这样的剑,是可怖的。
顾姜笑道:“恭喜了,更进一步。”
车夫点点头,便退到一旁,闭上眼睛思索着什么。他的态度很是冷硬。顾姜却知道,这才是真正的柳阳。
数年的时间,足够将人打磨成一块刀枪不入的顽石。便是裹了沙,长了生机勃勃的草,也无法改变那顽石的本质。千种姿态,万般掩饰藏着的,也不过是一颗腐烂的灵魂。
他的执念,就像石头一般可怕。顾姜倒是想看看石观音被石头绊了脚的一天。没有思维的蝼蚁尚且那般可怕,若是有呢?
蝼蚁之锋,无阻。除了前进就只有死亡。
柳阳的剑,更进一步了。过年积累的杀意打开一个小口,便势不可挡。几乎是“一步登天”,仅仅一日的工夫,他的剑便脱骨重生。因为他在地上已等待太久太久了,近乎疯魔。
柳阳睁开眼,眼睛里一片澄澈。不带一丝血腥气,纯净如稚子。收起手里的剑,通身净是坦荡荡。
“多谢!”
顾姜只轻轻点头,微笑依旧。“感觉如何?”
“从前是君子,然后是凶器。现在却不知道了。”
“因为已不重要了?”
“对!”
顾姜又问:“那么执念呢?放下否?”
“未曾。”柳阳道,“不必放下。”
并非只有疯魔和放下两个选择。而第三个答案,就是正视。
顾姜不再接过话头,转头看过了太原令小姐。
“到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东西,想与小姐谈谈。小姐意下如何?”
现在的情势,便是不点头,也得点头了。小姐陇拢袖子下发白的手指,只得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