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练的是上善心法,所要求习者心态如水,不为利、衰、毁、誉、称、讥、苦、乐这八风所煽惑,因而自然不能动大怒、动大悲、动大喜,否则就会失去真气,导致气息不稳,甚至走火入魔,这也就是为何王怜花说她动不得男女之情了。
习此心法久了,有时她的心念还未翻涌出什么过激情绪,就已经先被一种奇异的平淡拂过,叫她生不出什么扰乱不平和的情绪来。
譬如现在,她心头刚起一丝波澜,转瞬间就被那和淡又不容分说的力量轧平。然而尹纤纤虽生不出什么情绪,但她却知道自己应该生气和悲伤的,也知道无情并非好事,因此她的脸上做出悲伤的模样,努力让自己的内心找到曾经记住的那种哀。
尹纤纤同了熊猫儿一道进去。
棚里的灯火依旧明亮,在烛火下鲜花灿烂得像梦境,花瓣上被人之前细心地喷上一层水雾,小水珠折射着晶莹的光。就在这充满香气的地方,送春鸟祥和地躺在地上,嘴角含笑,若不是尹纤纤听不出他的气息,或许她也会以为这小子正在美美地睡着觉。
可是再没有谁能比她更清醒地意识到,送春鸟已经死了。
他死了,几乎就在她前一步离开的时候,几乎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尹纤纤觉得现在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祥和之处掩藏着悄无声息的死亡,哀色之下是莫名奇妙的平淡,这些都给以尹纤纤一阵荒诞感。
熊猫儿的神色也很复杂,他不清楚送春鸟现在的状况,但他早已有了不好的预感。他蹲下身,瞪着送春鸟,然后犹豫地将手指放在了送春鸟地鼻下。
随后,尹纤纤看到熊猫儿的手近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他瞪大了眼睛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尹纤纤没有理会他,她深吸一口冰冷的气息,随后缓缓吐出浊气,纤眉微锁,心头闪过无数个片段:一会儿是送春鸟对她谄媚一笑……一会儿是雪地里凌乱的脚印,一会儿是暮色里驴打滚匀溜的模样,一会儿是送春鸟看她珠环时眸子里含的狡黠……
她有一瞬间的迷茫,但随后脑海中却滑现一丝清明:“你去看看那珠环还在不在他手里。”
熊猫儿愣了愣,但他一向听朱七七的话,因而蹲在送春鸟身边,将他的眼睛合上,说了句:“得罪了。”
然后摊开送春鸟的手,见他手中空空,这才翻遍报春鸟的身上,随后吃惊又沉重地对尹纤纤摇摇头:“没……”
尹纤纤的眼神变得十分复杂,过了一会儿,她这才凉凉地笑了,不无嘲讽地说:“呵。谋财害命,居然害到姥姥家了……”
熊猫儿的心情也不怎么美好:“是谁干的?太可恶了!”
他骂完,对尹纤纤道:“七七,我怀疑那凶手尾随我们而来,一直注意着我们,否则那有这么巧的事情,我们前脚刚走,他后脚便出来行凶。他一定还未跑远,你待在这里不要走,我定要捉他回来给这个兄弟报仇!”
熊猫儿虽才同送春鸟见了一面,但却意外地喜欢这个小子,谁知一转身,他却无端被谋害,这叫他如何能置之不管?
尹纤纤道:“你?你和他无亲无故……要报仇也轮不到你。”
这仇该是尹纤纤自己去报的。
熊猫儿不知道尹纤纤的心思,他以为尹纤纤只是奇怪,于是解释道:“他合我眼缘,我当然该去替他报仇的。”
尹纤纤垂眸想了想,觉得熊猫儿方才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那个凶手走不远的,兴许可以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