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被突兀的手机铃声打断。
林谨承忽然跳坐起来, 不知踩到什么差点绊一跤, 跌跌撞撞地摸去床头开灯。
闻萤听他切齿地低嚎, 看他手忙脚乱的样子, 趴在床上,抱着枕头小声笑。
他用肩膀和耳朵夹住手机“嗯嗯”地应着,一条腿刚套上裤管, 神情一凛, 拖着半截裤子坐到床边。
闻萤摸索着爬去,仰躺他腿侧, 从下往上只看到他的下巴。
戏谑心起地想去挠他痒,她手伸到一半, 从通电话的只言片语中嗅出不对劲——
“林肇伦……”
“确定他年后的航班……”
“尽早准备……”
似乎在细致地谋划什么,声音压得很低, 但闻萤还是能从他说话的语气,判断线那头是廖禾。
翻过身趴着,闻萤漠然望向一地凌乱衣物。
打定主意不与他辩解。
不劝他回心转意。
她还记得纪飞镰那句“亲自吃的亏,比听什么道理都管用”,想先问清楚。
“发什么呆?”
闻萤还在发愣, 林谨承挂了线, 蹬掉那条只穿了一半的裤子, 俯身亲吻她后背。
蜻蜓点水似的一下一下,闻萤痒得发笑,两条腿交错摇晃着,状似随意地问:“你怎么总是执着让别人不好过?”
林谨承动作一滞,哼笑:“你想说什么?”
“说你叔叔,我知道现在挡你前面的只有他了,准备怎么对付?”
“很关心我嘛。”他坐起身,指尖划过她细腻似透的皮肤,“你想和我联手?还是想套我的话?”
这话说的直接,闻萤转过头,索性也不再遮掩,“曾经有次鸡尾酒会上,我碰到谢狄,问他为什么着急退休,他送我一句诗‘百尺竿头望九州,前人田土后人收’。里面的‘后人’恐怕就是指你,他不想挡你的道。”
林谨承垂了眼,长睫落下一片影,“像他这么识时务的人,我其实很欣赏。”
“那你一定不会想到,谢狄其实也在劝你收敛,因为那句诗并没有结束,还有一句‘后人收得休欢喜,更有收人在后头’。”
“你要我悬崖勒马?”
“能做到当然最好了,你和叔叔相处至今,不是也太平无事?”
“闻萤,你还记得我以前说过,讲和不代表原谅吗?”
林谨承嘴角还挂着落拓笑意,眼中透着分明的落寞。闻萤恍惚间将眼前这张脸,与很多年前花一千块把她从包曼盈手上救下来的那个男生重合,他当时就是这么说——“要把愤怒和仇恨吃进肚子,变成燃烧的矿石。”
他冷笑:“我知道他和我妈的事,这两个人各自结了婚,还常常书信往来,真不要脸。”
原来他一直知道?
所以离婚后,潘蕴慈想要接走林谨承,才因此被他拒绝的吗?
闻萤试图替他们开脱:“写信并不能说明什么。”
“换个人或许不能说明,但他们是老情人……而且木已成舟,还假惺惺的做什么?林肇伦当年但凡有他哥哥一半的强势,我妈也不会这么惨。”林谨承的脸冻住,眼里闪过恨意,起身在床畔心烦意乱地走过几个来回,重新坐下后,阴恻恻地对她说,“总之你不参与,就别管那么多。”
“我不管呀。”闻萤眸若点漆,笑吟吟地转身,把头乖巧地靠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