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长言一看对方身上穿得衣袍就认出这几个人应该是江氏高阶弟子,修为本事一等一的高,从前对打时,他还被对方的琴音打伤过。
为首的弟子是个年轻男子,头戴白纱软帽,帽子侧面绣着江氏家纹玉莲,帽子后方坠着几条以孔雀羽毛装饰的发带。
男子亦撑着一把油纸伞,伞下雅俊的面孔静如止水,他看着霓明如,甚是礼貌的开口:“这位师姐,请放开我师妹。”
霓明如似笑非笑的喃喃:“终于肯派人出来了吗?江门主,你派他们出来又是何意呢,真要我动手打进来见你吗?”
男子再道:“师姐要切磋可以,只是我师妹无辜,请你放开她。”
霓明如置若罔闻,还挟持着那名女弟子往前走了几步。
“铮铮”两声琴响,是提醒,更是警告。
男子清冷的声音接上琴音:“夜澜霓氏的这位师姐,以你所言,你我为同道中人,我师妹不过是传话的,请你放开她,莫要伤她。”
听到这话,傅长言用胳膊肘捅一捅宋钰,说道:“看见了吧,这就是为什么玉淮江氏有更多美人,我也不愿来的原因。明明是大活人,偏偏一点喜怒哀乐都没有,要么不说话,说话得被他们气死,比你还无趣!”
“……”
宋钰不予置评。
霓明如大约是救女儿心切,江氏弟子客气有礼的劝告她不听,非要继续往前走。
见此情形,为首的年轻男子便道:“勿谓言之不预也。”
这句话傅长言听懂了,江氏处事的习惯一向是不直接否认对方,而是用十分委婉的方式来拒绝,常用句式有:好的……但……、可以……但……、无妨……但……,当他们说出“勿谓言之不预也”时,代表的意思就一个:别说老子没和你打过招呼,老子现在要修理你了。
如他所料,那男子说完最后一句话就没再废话,几名弟子齐手抚琴,高亢的琴音拔地而起,冲击力之大,竟硬生生在广场上方形成了一道屏障,将暴雨尽数挡住,屏障下,几名江氏弟子拔下伞柄里的长剑攻向霓明如。
一对多的战局,结果可想而知,霓明如被打得极惨,身中数剑,虽不足以致命却也伤得不轻。
待那名江氏弟子获救后,年轻男子又恢复了客气有礼的模样,“这位师姐,看在同道中人的份上,我师弟会引你去药阁治伤,今日之事,我门主自会和霓掌门细说。”
话毕,一席人转眼间消失在雨幕中。
暴雨重新落下,凶狠无情的冲刷着霓明如身上的伤口,她咬紧牙关浑身颤抖,拖着步伐跟在那名江氏弟子后面去药阁。
然她并非真心去药阁,在半路打晕了这名弟子,换上他的衣袍后,凭着要救女儿的决心,竟真让她摸到江氏门主所在的寝宫。
霓明如屏住气息藏在寝宫梁柱上,原是想潜进去找那救命药,哪知江门主并未入睡,寝宫内除了她之外,还有一名身着黑袍的男子在。
男子身形高大魁梧,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背对着霓明如,故而傅长言也无法得知他的容貌。
“眉儿,还疼么,是我不好,我不该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男子手无足措地半跪到床榻前,脱下黑色手套,轻轻执起床榻上女子的小手。
“明知会死,你也还要去那个地方,容哥哥,你心里当真有我和沅儿吗?”
气若游丝的女子声响起,娇软的声音莫名令傅长言怔了怔,手又一次无意识攥紧了宋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