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在他脑后的那一板砖力道不小, 他闭着眼倒在程隐身上,额角淌血,就算那样, 紧紧箍着她的手也没有松开, 保镖们费了好大的力才把他的手掰开。程隐和保镖们把他送往医院,一路上手脚发凉, 心颤颤慌得厉害。
沈晏清入院, 这样的事情自然要和沈家人说,瞒是瞒不住的, 况且出了差错, 谁也没法交代。
最先赶到的是沈承国和沈修文,沈晏清的父亲和大伯不在家,大哥沈居业一时抽不开身,但都收到了消息, 得了空应该会立刻赶来医院。
医生给沈晏清处理好伤口,沈家人到的时候沈晏清被推进了病房,沉沉阖着眼, 还处在昏迷中。和医生谈完话, 沈承国让沈修文在病房里盯着, 把程隐叫到外边说话。
程隐满脸愧疚,这件事因她而起, 沈晏清受伤亦是因为她警惕不高被人拖走。
沈承国看了她一会,将她颓然苍白的脸色看在眼里,眉一皱:“这点事就把你精神气都打散了, 嗯?”
她一顿,抬眸:“沈爷爷,我……”
他摆手道:“事情我都知道了,晏清的伤你别往心里去。被人咬了,哪有不去怪咬人的,反倒怪被咬的,是不是。”
程隐没想到沈承国反过来安慰她,“这件事……”
她不知道从哪说起,坐着的沈承国撑着拐杖,在地上扽了一下,“晏清办的事,我都知道。”
程隐抿了抿唇。
“你心里是不是在埋怨,我早就知道却一直不说。”
“我没有这么想……”
沈承国不和她纠结这个问题,叹了口气:“老舒还活着的时候,我们的情分谁也越不过。我一直想,如果先走的是我,我的儿子孙子不成器干些见不得人的事,老舒要是知道了,怕是会比我还更揪心。”
他手中的拐杖又重重在地上敲了敲,“多行不义必自毙,我本想不助纣为虐也不落井下石,没想到舒家那帮人不仅不收手,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
“现在想想,我的恻隐何尝不是另一种助纣为虐。”他怅然摇头,“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你和晏清,也对不起晏清他爸。”
“沈爷爷……”程隐想抬手,还是忍住了。
“等晏清醒了,你们放开手脚去做吧,其它的我也不多说什么。”他摇了摇头,话说到此,起身朝病房走,幽幽又叹了句,“多行不义必自毙……”
沈晏清的伤势不算太严重,医生说主要是脑震荡,等缓过来了,人自然就会醒。沈承国安排了足够的人手,病房内料理杂事以及外头保证安全,样样都到位,沈家几个为正事奔忙的也都抽时间特意来了医院一趟。
虽然沈承国安排了人,但待在病房时间最多的还是程隐。病房里大多时候都是静悄悄的,她和昏迷的沈晏清在一片寂静中默默相对。他还没怎么,她倒是先瘦了些。
程隐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一发呆就是一两个小时。回国之后一直觉得他烦,整个人比以前变了很多,有时候也会想从前清冷、少言少语对她没什么表情的沈晏清,然而现在他躺在那不说话安静了,她又觉得不是滋味。
还好,沈晏清昏了两天,第三天下午终于睁开了眼。
程隐对上那双缓缓睁开的眼睛愣了半晌,“蹭”得一下猛然站起。
他嘴唇有点干,说:“水。”
程隐赶忙给他倒了一杯,揽起他的头喂他喝下。喂完水,略有些忐忑地问他:“你……知道我是谁吗?”
医生说,脑震荡醒了后可能会有后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