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蕙到:“裴羲岚,你你你,你在做什么?你疯了吗?这成何体统!”
裴羲岚恼道:“邢少师,你故意绊我!”
邢逸在她耳边低声道:“公主若拟邀君宿,挂却玉臂系驸马,这还真算无数男子梦寐以求的好事。”
她就说了那么一句玩笑话,他可以记仇到这般程度。裴羲岚决定去吞一两□□压压惊。
这时,另一个小娘子也不可置信道:“羲、羲岚姐姐啊,你们这是……”
“哦,你们误会了。”邢逸疏颇有风度地把裴羲岚扶好,“适才不过意外,我对十岁的小姑娘只有兄妹情,可绝无半点他想。”
郑蕙惊呼道:“裴羲岚,你还隐瞒自己的真实年龄!你竟谎称自己十岁!”
裴羲岚淡定道:“我若真对邢少师有非分之想,为何要说自己只有……”
那小娘子道:“咦,羲岚姐姐,我今年都十四岁了,你怎么可能只有十岁?”
但她话未说完,邢逸疏微微愕然道:“原来裴小娘子不是十岁。”
郑蕙道:“这下你有什么话好说的!”
裴羲岚深深吸了一口气,微笑着看了一眼邢逸疏,微笑着摇摇头,道:“并没有。”这个上元节和她想象的有点差距,她表示心情很平静。就让这一日变成过眼云烟吧。
事不遂人愿,过几日裴羲岚又遇到了过眼云烟。她再一次跟裴耀卿去上朝,到大明宫里长长见识,在丹凤门登记名册时,瞅见城门侧偏僻处站着个醒目的背影。青年背对他们而立,身形修长,着装一丝不苟,头戴进贤冠,身穿紫色广袖长褥,袍子云烟般覆下。
看见他这身打扮,裴羲岚想起小时分不清文武官的区别,于是她写了一首诗助记:“文吏进贤帽,武将笼冠耀。胡风卷西京,遍地窄袖袍。金珰难再辨,唯有膝下瞧。将军踩络鞮,丞相靴头翘。”即是说,当朝文武卿士服饰通用,而冠冕不同。若是下了朝换上近年流行的胡服,鞋履穿着也保留了各自的习惯。武官爱马靴,干净利落;文官往往长袍垂地,穿翘头履,可防被绊倒。
裴羲岚指了指那青年道:“叔叔,那人看着年纪不大,居然身着紫袍,可是一品权臣?”
“那是邢少师。”
裴羲岚愣了愣,探了脖子想看个仔细,没看见邢逸疏的脸,却发现他前面还站了个姑娘,只是方才被他挡住了。那姑娘脑袋深深埋下,耳根到脖子全都红了,看打扮也是身份尊贵之人。她从袖中拿出一个香囊,怯生生地递给邢逸疏。她说了什么,裴羲岚没听到一个字,但她稍微一抬头,裴羲岚便再次愣住。那可是太常卿家的掌上明珠,上元夜还跟她们一同出行,不过她温婉寡言,裴羲岚都没跟她说上几句话。看这架势,她似乎是在对邢逸疏示爱?可是,邢逸疏连手都没伸一下,便对她作揖婉拒。他才说了几句话,太常卿小姐已红了眼眶,把脑袋埋得更深了。
见裴羲岚一脸好奇地往那儿看,裴耀卿道:“这年头长安的风气和我年轻时完全不同,小娘子们都奔放得很,因为邢少师不见任何媒人、无意娶亲,她们便直接来此处拦下他。示爱的千金不止这一个,以后有得你看的,先进去罢。”
这一日裴耀卿来得较早,便带着裴羲岚在集贤院与众臣等候天子早朝,顺带帮她长长见识。朝臣们这是第一回在集贤院中见着姑娘,还是裴耀卿的侄女,都觉得甚是新鲜,唯独一个大臣坐在角落里长长叹气。另一大臣道:“赵公今早都叹了十七口气了,何故如此悲哀?可是因为陛下近日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