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基本都是干部子弟,你还去?”钱跃抬起眼皮看向宋卫东。
宋卫东不当回事,“干部子弟怎么了?干部子弟不是人?学校又没规定只有干部子弟能上,那我就能上。”
黎小军把抽完的烟掐掉,弹出去,“干部子弟瞧不起我们,也基本不跟我们打交道,是都不认识你,但你不怕他们欺负你么?在这里都是咱自己人,想做什么都好办,到了那里,可就你一人。钱跃在那里的时候还有钱叔芸婶儿呢,都过得不自在,感觉低人一等,处处不得劲。”
宋卫东笑笑,“我先过去看看,实在不行,再转学回来呗。”
话说到这样了,黎小军和钱跃也就不再提出异议,只道:“那你就去看看吧,不管有什么事,东哥你记住,咱几个随时听候你的差遣。实在不行,赶紧回来。”
宋卫东点头,“成。”
这话说定了,宋卫东想想接下来自己会很忙,便又交代黎小军和钱跃,“你们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不是特别好,老头子一个人一个月拿那么点死工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我姐是也赚钱,但总要给自己攒份嫁妆,她得嫁人不是?为了给我家老头子减轻负担,我接下来都要去三轮车联社蹬三轮拉货,赚点钱凑个学费。这阵子会很忙,可能没时间跟你们混,所以你们要听我的话,老老实实呆着,别出去惹事。没有我带着,你们自己个出去拔份儿,那只有挨揍的份儿,知道吗?”
宋卫东这么一说,黎小军和钱跃几个才意识到身下坐着的板儿车是怎么回事。吴二蛋倒坐在黑皮早就被磨光了的车座上,憨声憨气地开口问:“东哥,你来之前就去拉货了?”
宋卫东冲他点一下头,“早上四点半起来的,拉到下午两点多赶过来,到现在就吃了两个馒头,这钱真不是人赚的。”
吴二蛋嘀咕,“我爸就赚这钱,我们家世代都是板儿爷……”
宋卫东盯着他看,“你知道还不心疼心疼你爸?你也不想想,你以后也还做板儿爷?”
吴二蛋不懂这话的意思,“不做板儿爷做什么?”
这世道不就这样么,基本家里干什么的,自己这辈子也就干什么了。
宋卫东想想,吴二蛋前世确实做了一辈子的板儿爷。老了那会儿,还在北京城骑黄包车拉游客。
宋卫东知道跟他说不明白,便不说了,又跟他们重复一句,“我不在,别出去惹事,都听到没有?被人花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四个人看着他,声音不算齐整,应一句:“知道了。”
应完了,黎小军又来了主意,拉了宋卫东袖子一下,跟他说:“咱要是不出去拔份儿,那也没事干呀。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这样,我们哥几个再去借几辆板儿车,帮着东哥你拉货去,你看成不成?”
“别了。”宋卫东不要他们帮他干这苦力,“你们舒服你们的,管我干什么?”
钱跃觉得黎小军提议得对,只道:“既然是兄弟,那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既然不让咱们报仇,那就让咱们帮你赚钱。”
宋卫东知道他们不是说的漂亮话,那时候他们兄弟之间就是这样。他看着眼前的四个毛孩子想,放他们闲让他们出去惹事,那还不如拉着一起去干活呢,也让他们知道赚那么点糊口吃饭的钱是多么不容易。
于是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从明儿开始,早上五点钟,哥几个在四合院门外集合,一起去拉货。
事情说完,几个人便不在这隐蔽的地方猫着,打算回家去。吴二蛋调转过身子,继续骑车,一气把四个人拉回了自家胡同。
五个人在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