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笑容转瞬即逝,他瞥了眼女儿紧闭的房门,神色又变得凝重起来:“淼淼和小驰好像有点什么我担心”
“你问过她了?”顾招娣眉毛一跳。
“我找她谈过了,她肯定当耳旁风,你再拎拎她耳朵根这种事当爹的说起来总归不太方便”
“我们女儿不会这么傻的,”顾招娣自信道,“小驰这孩子我也不会看错的。”
“看看你,”苏益民嘲笑道,“恨不得马上去给人当丈母娘。”
第二天,顾招娣去银行取了钱还给女儿,又叮嘱了几句学习为重之类的老生常谈。
苏淼其实根本不用她爸妈耳提面命,她现在的学习热情空前高涨——由奢入俭难,本来觉得只要和程驰去一个城市上大学就够了,现在恨不得时时刻刻腻在一起。
当天下午,苏淼迫不及待地去了趟摄影器材城。
她轻车熟路地找到那家铺子,店主见是她,露出惭愧的神色:“对不起啊,那台相机今天上午被个客人买走了,说是明天去旅游,急着用,见了这台机器喜欢得不行,跟他说有人预定了也没用”
苏淼估摸着那客人是加了价,虽然恼火店主言而无信,但是毕竟只是口头约定,只后悔自己偷了懒,早知这样就该先把定金付了。
“你别担心,过两天又有新货到,成色比这台还好,其实这台后背上有个磕碰我再给你算便宜点,再送你个相机包”店主也很过意不去。
“好吧,”苏淼只好道,“这次你千万要帮我留着啊,我先给付你三千块定金。”
店主连说不用,苏淼说什么也不干,逼着店主把定金收了,揣着单据闷闷不乐地回了家。
苏家夫妇俩虽然同情那寻短见的女生和她家人的遭遇,但都以为这件事到这里就结束了,谁知这仅仅是个开端。
苏益民不必说,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要不然凭他的教学水平也不至于混了大半辈子连个高级职称还没评上;至于顾招娣,厉害全在一张嘴上,本质上还是个老实人。
夫妻俩大半辈子与人为善,过得问心无愧、自得其乐,难免以己度人,不习惯把别人想得太坏。
事后回想起来,问题的根子还在苏益民送去的那一万块钱上。
那自杀女生的父母所有希望都倾注在女儿身上,一门心思望女成凤。
转眼之间白发人送黑发人,肝肠寸断自然不必说,料理完女儿的后事,捧着女儿的遗像走出公墓,两个人一下子没了奔头。
眼泪哭干了,心倒空了,剩下的只有对这个世界的怨气——为什么苦捱了几十年从来摊不上什么好事?现在连唯一的希望也死了,还死得这么不光彩。
邻里街坊都在说闲话,亲戚嘴上说帮忙,其实是想看笑话,他们心疼女儿,可是又恨她让自己遭这份罪。
他们有很多怨恨要发泄。
他们去那男生家里闹,男生家里亲戚有点背景,他们小老百姓惹不起,他们去找校长讨个说法,校长太会说话,稀里糊涂就被劝了回来,他们去咨询了律师,这种情况告学校和度假村也告不赢,打官司还要倒贴钱。
就在这时候,有个亲戚灵机一动想起那个老实巴交的代班主任:“我看那个班主任心里有鬼,学校才拿五千,他自己掏一万?肯定是做了亏心事!”
“不会吧?我看那个苏老师人挺好的”女生妈妈努力睁大哭肿的眼睛,却只能翕开一条窄窄的缝。
“哼!他脸上刻字了?你们就知道是好人?”那人难得受人重视,像吸了鸦片似的振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