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着，仿佛要从嗓子眼儿蹦出来，呼吸越来越艰涩，几乎喘不过气来，狗蛋一手攥着怀里的小包袱，一手抹去了眼角的泪花。

    奶奶最近身体不好，总是咳嗽，村里只有一个住在村东头的王跛子会些医术，他们家没有银钱，王跛子根本就不愿意出手，狗蛋没有办法，只能跑到山上去摘菌子。

    外围的菌子早就被村民们采完了，要想找到菌子，狗蛋就必须深入后山，他知道后山有很多野兽，他爹当年就是死在后山的，可是奶奶咳嗽的越来越厉害，看着奶奶捂着胸口喘不上气的样子，狗蛋就恨不得生病的人是自己。

    拿菌子换了钱，王跛子就愿意给奶奶治病了！这个念头是狗蛋心中唯一的支柱。他咬紧牙关，稳住了踉跄的脚步。

    “狗蛋，你往哪里跑啊，嘿嘿！”一个皮肤黑黄的小丫头握着一根树枝，拦在了狗蛋面前，原来，趁着狗蛋不注意的时候，追在他后面的人早就分作两队，将他包围了。

    狗蛋冷声道：“王三丫，王富顺，你们究竟想怎么样！”

    “把东西留下来，今天俺们就不打你了！”扎着小辫的王富顺努了努嘴，示意他将怀里的菌子交出来。

    这些菌子是用来换钱给奶奶治病的，当然不能交出去，狗蛋抿了抿唇，将怀里的菌子抱得更紧了。

    “打他！”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一群孩子顿时一拥而上，去抢狗蛋护在怀里的菌子。

    王三丫伸出一只手，用力的拽住了小包袱，本来就十分破旧的小包袱哪里承受得住这么大的力道，只听撕拉一声，那包袱上顿时扯了一个大口子，鲜嫩的菌子撒了一地，被推搡在一处的孩子们踩在了脚下。

    孩子们顿时安静下来，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说话了。

    看着被踩的灰扑扑的一地菌子，狗蛋怒吼一声，一把揪住了王富顺的领子，他握起拳头，狠狠的砸到了王福顺鼻子上。

    “哎哟——俺的鼻子，愣着做啥，打他啊！”王富顺惨叫一声，两管鲜红的鼻血顿时流了下来。

    其他孩子面面相觑，连忙朝着狗蛋扑了过去。

    不远处就是河岸，众人纠缠之间，王三丫用力的推了狗蛋一把，伴随着孩子们的惊呼声，狗蛋脚下不稳，一头栽进了冰凉的河水里。

    明白自己闯了大祸的孩子们生怕被村里的大人发现，他们一哄而散，眨眼间就各自跑走了。

    冰凉的河水里，狗蛋不断的扑腾着双臂，渐渐地失去了力气。

    嗓子很疼，整个人都仿佛坠入了无边的云雾中，身体软绵绵的，使不出一丝力气。

    我死了吗？

    “狗蛋啊，呜呜，你别吓奶奶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低低的呜咽着，将他从无边云雾中拉回了现实。

    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掌抚摸着他的脸颊，微微的颤抖着。

    “奶奶……”狗蛋睁开了眼睛，无声的呢喃出两个字，眼前的老妇人鹤发鸡皮，穿着一身淡褐色的粗布裙，她抖抖索索的端起桌上的一碗水，将碗口送到了狗蛋唇边：“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

    喝过水后，嗓子总算舒服了许多，狗蛋长长的眼睫低垂着，在眼下形成一片阴影：“孙儿不孝，非但没有给奶奶请来大夫，还惹得奶奶伤心。”

    “不妨事，不妨事，奶奶身子骨好着呢，你可是咱家唯一的血脉了，就是拼了奶奶这把老骨头，奶奶也不会让你有事的。”嘴里这样说着，王奶奶却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她扶着斑驳的墙壁，咳的佝偻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