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再打手要脏了。”方漠低声阻止道,接着孩子们只看见他微微一点头,四个重实的麻袋就这样凭空飞了起来,很快地从门口飘远了。
孩子们看呆了,一个小女孩目瞪口呆地盯着方漠:“哥哥,你是神仙吗?”
方漠摸了摸她软和的头发,没有答话。不管他鬼医或是别的什么,此刻在这些孩子眼里就是天上派来救他们的神仙了。
直到天蒙蒙亮,纷扰的马蹄声才在小路尽头哒哒哒响起。
官府大半夜接到报案,守夜的衙役一打开门就看见四个灰头土脸的男人从麻袋里钻出来直嚷嚷着要自首,胡乱叫着“有鬼”、“救命”,简直就是四个神智错乱的疯子。官老爷审了一会儿,才渐渐发现不对劲,抽丝剥茧的,扯出了一个拐卖人口的团伙,遍布周围十余个县,令人心惊。
一队官兵奉命连夜去寻那些还被困着的十余个孩子,这儿地处偏僻,寻到窝点时天已泛白。方漠靠墙眯了一小会儿,听见动静后睁开眼道:“接你们的人来了,跟他们走吧。”
孩子们打起精神,兴奋地冲出屋外,果然看见一群骑着马的叔叔朝这边过来,顷刻间院子里一片欢呼。
再回头时,方漠已经不见了。他从后院悄悄退去,牵走了租来的马匹,深藏功与名。
*
回到客栈已是巳时,老板见这客人昨日要了间房就匆匆出了门,在外面过了一夜直到此刻才回来,心里直觉得奇怪。小二昨夜曾不小心误入那间客房,空落落的只有几根糖画竖在桌子上,跟作法似的,诡异得很。
不好惹不好惹,老板摇摇头下了定论,继续埋头拨自己的算盘珠子。
方漠没有注意老板探究的眼神,大步踏上扶梯推开房门。见小石头正坐在桌边啃糖画,他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下一刻,就被一个小小的身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扑了个满怀。
“……”方漠轻轻把小石头往旁边推了点,在身后关好屋门,俯下头看着自己衣服上新鲜的液体,觉得愈发疲倦。
“呜呜呜鬼医哥哥,我还以为你也不要我了……”小石头哭唧唧地又咬了口手里的糖画,大概是因为数量太多了,毫不怜惜地嚼得嘎嘣脆。他一边狠狠咬着,一边痛诉:“我娘亲不要我了……嘤嘤嘤,娘亲不要我了,一觉醒来鬼医哥哥又不见了,我好怕的嘤嘤嘤……”
方漠坐在床边,寻了个布擦拭衣服上的透明液体,揉着太阳穴道:“我昨晚去给你报仇了。”
小石头哭着哭着突然听到这句话,愣住了。
“我不知道他们按律会如何,但就算有朝一日能从牢狱里出来。”方漠说着,抿成一条线的嘴唇硬是勾成个森冷的弧度,“我也总有办法让他们不好过。”
小石头安静了片刻,忽然又一声大哭,激动地抱住了方漠的小腿。
“喂。”刚刚擦干净的衣角这次是被糖画给黏上了,方漠脸一阵黑,抬手想把这变身狗皮膏药的小水鬼撕下来。小石头毫无察觉,乱七八糟地哭嚎着:“鬼医哥哥你太好了嘤嘤嘤……给我买这么多糖画,还给我报仇,我、我……”
他“我”了半天,似乎想不到自己能做什么,最后语出惊人地憋出一句:“我要认你做爹爹!”
没你这么大的儿子!不要毁我清誉!要是被那些好事儿的鬼听见了还不知道会杜撰出怎样的爱恨情仇……光是想想方漠就承受不住,嘴角僵硬地一抽,拎着小石头后领把他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