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仰鬼医大名,今日得见,柳煦三生有幸。”那男子先开口了,声音含笑又带着些慵懒,他语气轻柔,微微上扬的尾音似在调情,听得方漠身子麻了一半,鸡皮疙瘩直往下掉。
……这鬼什么毛病?
“在下先干为敬。”柳煦举杯与方漠轻轻一碰,银制的酒盏与瓷杯相碰发出叮当脆响,而后笑着将手中一杯酒一饮而尽。
方漠也不说话,受了这一敬,很给面子地以茶代酒抿了一口,想看看这鬼究竟要做什么。他面无表情地朝那男子打量去,这才发现他玄色外衫上纹着八卦图,这件被他穿得好不正经的衣服竟似乎是件道袍。
脑子正常的鬼绝不会没事批件道袍玩,除非这鬼生前便是个道士。而这道士死后非但不去转世,反在鬼界混得风生水起,如此离经叛道,倒也是有趣。
方漠心中猜想这名叫柳煦的鬼大概也是有求于他,只是用的方式奇特了点——毕竟他也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会让一只鬼接近自己。这么想着,这鬼下一句果然道:“实不相瞒,在下受病痛折磨已久,实在苦不堪言,还望鬼医先生相助一二。”
既是来做生意的那便好说。方漠放下茶盏,淡淡开口:“柳公子是哪里不舒服?请详细与我说说。”
“是这样的。”柳煦说话的时候一只胳膊始终撑在方漠座椅的扶手上,整个身子向他这边微倾着,声音如耳语般轻微,像是怕被旁人听了去——虽然整间包厢里只有他二位。柳煦望着方漠,露出一丝苦涩的神情:“在下患心病已久,哎……细细算来,已经受了两百年爱别离之苦。”
方漠受不得与个陌生鬼挨得过近,而且还是个颇有威压的鬼。他迫不得已向后微仰着,听到柳煦说的话后微微怔住,随后自己又一愣,不明白一瞬间产生的怔忪是为何。
柳煦捕捉到方漠神情细微的变化,复勾了勾唇角:“好在,辗转两百年,我终于是寻到他了。”
都寻到了还来找他作甚……方漠扯了扯嘴角:“那很好啊,恭喜?”
柳煦闻言轻笑一声,而后一言不发地盯着方漠,眼神深邃黑沉,像极了深夜的山谷。方漠被盯得失了神,直到手腕传来的凉意使他骤然惊醒,这鬼不知何时撩起了他刻意掩盖的衣袖,正握着他的右手,另一只手爱抚般轻柔地触上了他手腕的红痕。
“!”方漠微怒,左手成拳就往柳煦那张好看的脸上抡过去,不出所料被轻易地接下,还顺势被紧紧攥住了,这下他两只手都被对方握着。柳煦在方漠藏着恼意的注视下,慢悠悠地将自己左手腕的血玉镯子展示出来,望着他的眼睛道:“我这镯子,本是一对的。”
“……”方漠右手缩了一下,脸色忽白。
“两百年前,我与我道侣约下转世缘分,这镯子便是信物。”柳煦一点儿也没有放开方漠的意思,反将二人拉得更近了些,“转世后,这信物便会融入魂魄,只在皮囊上留下一些印记,就像……”他若有所指地望了眼方漠的右腕,“就像这样。”
“……”方漠内心骇然,思量着这话的真假,七七八八的念头在脑中奔腾而过,一时不知道该作何表现。
柳煦叹了口气,在方漠愣神的时候握着他的手轻轻一带,属于鬼魂的清冷气息便抱了方漠满怀。他拥着方漠,用一种珍惜万分的姿态,语气亲昵眷恋:“两百年,七万个日夜啊……我终于找到你了。”
“……”方漠下巴搁在对方肩头,瞪着眼,看见对面楼上的兰姬正倚在栏杆上以袖掩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