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陷入一种奇妙的状态，妖族凌厉的攻势在他面前好像调了倍速，放缓了无数倍。还有其他弟子惊恐的脸，他看到唐凌春拔下自己头上的一根簪子丢过来，邹鹰对他画了个水圈，还看到昆仑的一位师弟惊恐的面对他闭上了眼，甚至嘴里还念了句话：佛祖保佑。
昆仑什么时候混进了清净寺的奸细？！
陆离默默记住那个师弟的脸，轻轻闭上了眼。身体的每一处关窍都在于天地灵气交融，他身处其中就好似又回到母亲羊水中。思维也说不清是发散的多了还是转动的快了。
许多未曾注意过的画面纷纷浮现在面前，以前的、现在的、细微的、广阔的。
他杀第一个人时鲜血沾到脸庞的触感，难民时期每日都在忍受的饥饿感，小时候偷尝的菊花酿的味道，与剑圣最后一次见面时他师父一直藏在身后的左手，那本写满鸟语字迹却异常熟悉的卷轴......
一切浓墨涂来，又随水淡去，最后的一笔，是一双绝境中的眼睛。
世间绝望由来千万种，他那时十来岁，每天看见的最多的，就是绝望。难民眼中麻木而疲惫的目光，争夺食物其实只是本能了，他们自己心里对“活下去”的认知只是三个不认识的大字罢了。
但那双眼却不同，那双眼倒映着人间绝境，却泛着光。
对“我能活下去”毫无怀疑的信念。陆离是因为有系统，他知道之后会被剑圣捡走，但那个男孩却不知道他自己之后的命运。
他相信自己能活下去不是因为激励自己的空泛勇气，而是信仰。不是“能”，是“得”，他一定得活下去。
物伤其类，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陆离把他一天的伙食都给了那个素未蒙面的小男孩。
过去这么多年，也不知道那个男孩是生是死。
顿悟中不知时间的流逝，纸上书长，其实只是短短的一瞬。
继而他听见自己关窍处传来轻微的松动之相，这是要突破的前兆！
他猛地睁开眼，这次顿悟来的不是时候，但妖族可不会那么体贴等他顿悟完。陆离感到关窍松动的刹那，就当机立断地停止吸收灵气，如此一来，刚刚还是缕缕灵气此时都变成了条条锁链，关窍处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噼啪”声！他一时间，进退不得。
此时正是突破的紧要关头，以顿悟突破，历来是突破的上乘之法，可遇不可求。像陆离这般中断突破，很可能灵力会反噬，最坏的结果就是伤及根本，之后想要进阶，便是难上加难。
四周向他刺来的兵刃都像是射在了一层看不见的流沙上，缓缓被吞噬，只能从四周荡漾出去的波纹发现这里并不是空无一物。
也不知是哪位仁兄帮的他。
陆离打眼一扫，妖族出现的猝不及防，弟子们有的反应不及，失了先机，而妖族都是天生的武修，此消彼长。
他们出现不过一盏茶不到，刚刚还是一片和乐的万化场变成了人间炼狱，近一半的弟子倒在了地上。他在其中还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容。
陆离闭上眼，果决地封闭了自己的关窍。
体内灵力正在照着天地规律运行，却被强行打断，纷纷造反。他之前伤势还未痊愈，如今新伤旧伤、内伤外伤一起上，五脏六腑就快被折腾的翻个个了。
陆离喉咙一动，将涌到嗓子眼的鲜血又咽了回去，所有伤势内部消化，半点不显于皮囊之外。
也不管体内能不能消化。
陆离拎着刀直直杀入妖群里，此时在场的弟子们也反应过来了，纷纷拿出平常的水准，两方打的不可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