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羽感觉到后脑勺又交叉吹过两缕微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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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开车,你能送我回去么?”
易乘风心说坏了,这人的小玻璃心果然还是出裂纹儿了,要不是怕他再为自己担惊受怕,就高成泽那种缺钙的软骨头早被他捏碎了。
“行,到家之前把水喝光,这回没让放冰块。”
晏羽窝在后座,自己把小花毯主动盖身上了,头靠在车门上垂着眼睫,像躲进洞穴寻求庇护的软毛小动物。
睫毛精这样眯着眼,别人很难看出他是睡着还是醒着。
“别睡着,等会儿下车吹风容易感冒。”易乘风从后视镜看他,琢磨着应该从哪儿哄起。
“嗯。”晏羽含混地应了一声,“风哥,对不起。”
易乘风一怔,从小到大很多人叫他风哥,但晏羽一直对他直呼姓名,不多的几次好像也只在上学那会儿叫过。好像这个称呼代表了亲切,不适合他们之间的距离感一样。
可能本来他还对这句突兀的道歉莫名其妙,晏羽这么叫他,他立即就明白过来了,他是为了高成泽没说完的那句话:大狱没蹲够……
否则就晏羽这种身体状况,他不会轻易先跟别人动手,只这一句,用不着说第二遍,甚至一遍都没说完,他就炸了。
“送我上去行么?”车到停车场,晏羽乖乖把果汁喝光了,抱着毯子窝在轮椅里,一副炸完了瘪掉的模样。
没有晏总的傲娇光环加身,像个乖巧的小可怜。
易乘风心里打鼓,摸他额头,没发烧吧。
“那有什么不行?”他拿过晏羽手里的空杯子丢进垃圾桶,推他往电梯间过去。
2701门口放了好几个大纸盒箱子,一看就是网购的存粮,易乘风帮他都搬进屋,又逐个打开,分类码到冰箱或者橱柜里。
“我那件旧羽绒服被你扔了?”易乘风从卫生间里转了一圈出来,抽纸巾擦手。
“送去洗衣店了,我没加急,要半个月以后取。”那会儿他肯定回梅川了,“我赔给你新的了,旧的你不能再要。”
易乘风点点头,“有道理,那你帮我捐了吧,正好我这人挺喜新厌旧的。”
“你不去换衣服么?”他摸了根烟打算去露台抽。
“换,我洗个澡,可能时间长点。”
易乘风领教过这个时间长,摆摆手示意他尽管去。
晏羽拿了换洗衣服,在卫生间门口停下来,“易乘风,你今晚不走行么?”
“唔?”易乘风刚吐出一口烟,眯着眼睛歪头进来,“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晏羽冲他一笑,“看了恐怖片,一个人呆着害怕行吗?”
“你接着演。”易乘风隔着拉门,掌根撑在门框上,指间烟气袅袅,一副看戏的姿势,同时默默做好了同一条河沟翻船两次的准备。
晏羽看出来他没当回事的表情,这样也挺好,刚刚那句是他冲动了,“你走的话记得帮我带上门。”
他挪到自己洗澡专用的沐浴躺椅上躺好,这椅子是一体成型特殊pp合成材质制成的,有一定柔软度且防水防滑,魏千程去日本出差专门给他带回来的。
特制的可升降花洒呈扁弧形,刚好能将热水均匀喷洒在身上。
水流一寸寸淌过皮肤,温暖了身体,抚慰了精神,也带走了疲惫。
晏羽全身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缓缓呼出那口只要醒着就提在胸口的一团精气。
他洗好自己,继续冲着水躺在那儿不想动,沾了水珠的睫毛轻轻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