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因限于混沌之中,云鬟以为他又吃了毒酒,故而才存了同死之心,这会儿想起来,似真似幻,脸红如霞,心跳如擂。
赵黼回头使了个眼色,众人正把地上桌上都收拾妥当,灵雨会意,便复退了出来。
赵黼打横抱着她,大步来至榻前,不由分说道:“先前因做戏做全套,几乎就……如今且好了。总算雨过天晴。”
原先那一场,虽是心里难过,面上掩饰,但见她漠然之色,总是叫他难以抗拒,加上昔日是贪恶无忌惯了的,几乎就忍不住随心所欲起来。
幸而这会儿都好了。赵黼一把抱住。
他却并未换衣裳,仍是那副风流不羁的打扮,眉眼含笑瞟了过来。
虽然明知道他是他,并非前世,但蓦地瞧出了江夏王的半分影子,仍把云鬟吓了一跳,忙缩到床内:“不要!”
赵黼哪里知道云鬟心里的惊悸,早赖上来抱住,道:“我今日才算是……像是到了西天的孙猴子,头上的紧箍咒总算是被收了去了。”
一边儿说,一边儿埋首在她怀里,不住地乱蹭那娇软,又嗅其香。
云鬟听说的可疑,便问:“你说什么孙猴子,紧箍咒?”
赵黼埋着脸,声音就有些闷闷地:“我知道鬟鬟毕竟是不忍我死的。我心里喜欢的很。”
两人前世这死结,就算今生重来,赵黼对云鬟渐渐地情愫难忍……及至情根深种,决定不去计较思虑此事,只是“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而已。
但暗中想起来,未尝不是心中一根刺。
一想到她亲手毒害自己……纵然赵黼心再宽大,也毕竟有些难受。
所以从不敢当着云鬟的面儿重提此事。
而云鬟也因此事是心头之痛,何况一旦回想……生恐回忆无法刹住,后果不能预料。因此也很是“默契”地回避不提。
两个人都各自忌讳,因为若说起来,不合便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却想不到,这个天大的问题,竟以这种方式解决了。
意外中的意外……却是他又发现,云鬟根本就没想要毒害他!
那深嵌心头的一根刺不翼而飞,化作乌有。
这如何不让赵黼畅美痛快。
云鬟听了他的回答,却恍惚出神。
她虽知道自己是中了摄魂术,但却不知是从何时而起,自打赵黼回来后,不管是在宫内还是东宫,亦或者回谢府,从来都是许多侍卫跟随,按理说并不会给人可乘之机。
如果说那酒壶是催发的诱因,那最初起因又是哪里?
却一定要将这节揪出来才好,倘若再有下一回,稀里糊涂地害了赵黼,又从何说起?
很快,云鬟想到了一个人,却是前世亲手将酒壶送给自己的那位。
只是云鬟虽想到元凶,但她不知的是,其实她中了摄魂术后的这种种举止,却也早超出了施术之人所料的范畴。
倘若是别人……譬如当初的赵庄,中术之后,便会毫无意识地听命行事。
但云鬟不同。
她心中所思所想,从来都如生如实一般,分毫不会褪色,陡然间看了那玉壶,脑中便似听到一个声音,催她快些杀了赵黼。
如此一来,竟让云鬟有些分不清今生还是前世,赵黼用季陶然来试探的时候,正如坤地所说,云鬟正是神思疑虑交战之时,竟差点出事。
后来……那声音越催越急,竟让她重又深陷入前世经历过的这场漩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