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便赶到崔老夫人身边儿,扶着道:“您老人家身子要紧,如何竟又操心劳神走一趟,底下的事让小辈们自行料理便是了。”
赵黼不等老夫人开口,道:“我跟侯爷想到一块儿去了,方才也是这般说的,老太太宽明,也很赞同我的话,正要回扶歇息呢,您却来的正好儿。”
崔印松了口气,笑道:“殿下说的是。”又对崔老夫人道:“我陪您老人家。”
他们两个一唱一和,竟不必云鬟开口了。
崔老夫人心里虽气不顺,但太子殿下话说的漂亮,也算是给了面皮,何况谁不知道赵黼的性情无常,这会儿若不顺着台阶下来,若是惹他气不顺,这积攒了几十年的老脸只怕也保不住了,还谈什么攀龙附凤。
当即老夫人扶着崔印的手臂,反而笑呵呵道:“是,孩子们疼我,我自然也要越发顾惜自己了。好好,这就回府,不在这里给你们添聒噪了。”
先前听闻老夫人带人来,云鬟就知道她必然来意不善,所以悄悄叫晓晴派人去请崔印,谁知道崔印还未到,赵黼先到了,却比崔印更加管用。
送了崔府这一干人等去了,赵黼回头对云鬟道:“我的鬟鬟终于也炙手可热起来了。”
云鬟眼皮也不抬,道:“炙手可热的不是我,是‘太子妃’罢了。”又对清辉道:“请到书房说话。”
赵黼略觉诧异:“阿鬟……”
此刻云鬟回身,正天凤凑在身旁,两人便打了个照面。
天凤道:“姐姐……先前果然在会稽同白哥哥一起当官儿破了好多大案的?”
云鬟听问的唐突,可却也察觉天凤并无恶意,便一笑道:“不敢。当时只尽力而为,毕竟是分内职责。”
因此一句,倏忽中便想起那烟雨濛濛的江南小城的四季百般,眼前一时又似见到那高高弓起的石桥,挂满了藤绿叶片;青石板的地面儿被雨水滋润,水汪汪泛着白光;以及那吸饱了雨水的攀墙蔷薇,水珠在瞬间倾落。
那种洒落满头、沁入颈间的冰凉之感如此清晰。
但那许多场景云霭收敛般退却,最后于眼前清晰的,却竟是赵黼锋芒收敛了许多的鲜明眉眼。
天凤只顾呆看云鬟,见她似蹙非蹙,似笑非笑,眸若星灿,顾盼生辉,最似无情,却又最为动人。
竟忍不住叹道:“姐姐生得真好,怪不得……”
赵黼咳嗽了声,天凤会意,忙捂住嘴。
云鬟却也听得分明,回头抹了他一眼,对清辉道:“请了。”两人便先从廊下,往书房去了。
赵黼微睁龙睛,正欲赶上,偏被天凤闪身拦住:“表哥!”
赵黼止步,低头瞅过去,天凤道:“我、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因为听说皇帝赐婚,我……就想见见崔姐姐……”她越说越是小声,最后便低下头去。
天凤甚是好奇,让赵黼如此倾心的究竟是何样人物。又因为听白清辉说了许多南边儿的奇案,心想这般能干的女子,又且身为女子却在刑部当差,必然是个锋芒外露,精明强干的人物。
谁知今日一见,竟是个冰肌玉骨,不染凡尘的冰雪美人,容貌气质,均超出她先前所设想的种种,倒是让她好奇的心尽数满了,其他的绮念也在刹那散的不知踪影。
赵黼笑道:“如今见着了,可终于心满意足了?”
天凤点点头,眼中竟有些湿润,唯唯诺诺小声说道:“是,她的确是个最好的……另外还有一件事,我、我还要先恭贺表哥将要成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