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一阵脚步声,麻醉科刘主任赶来了。
“禹明老师。”
“我去给病人做个体格检查。”禹明对刘主任说,“您给肿瘤科打个电话,患者全身状况很差,做手术之后还会化疗,我们几个相关科室最好提前制定个治疗方案。”
刘主任还算配合“我这就打电话。”
舒秦随禹明到床边给患者做检查,回到办公室,刘主任打完电话了“肿瘤科主任去外地开会了,星期二才回来,我跟他们科年资高的赵医生说了这事,他马上就过来,禹明老师,我觉得还得看家属的意见,本来家里经济状况就不好,老人又到了这个阶段了,按照以往的经验,家属要么会直接办出院,要么会凑钱转到上面医院去。”
他态度还是很消极,并非不愿意接收病人,而是不认为癌症患者的家属会愿意在疼痛中心接受正规治疗。
禹明没接茬,接着找家属谈话。
签字的事落在患者的儿子头上,中年人总算不哭了,但精神状态还很差。
刚才这人蹲在地上哭时,舒秦曾误以为他有五十岁,这会知道对方才四十岁,也许是岁月操劳所致,他看上去比同龄人苍老许多,无论禹明和刘主任跟他谈什么,都只有一句话“只要能让我爹多活几天,让我们做什么都行。”
刘主任看向禹明,禹明目光落在疼痛评估表上,又仔细问了几句,签好字安抚家属,家属们陆续离去。
舒秦起身去洗手间,听到家属们在商量转院的事。
老人的长女泣不成声“就算治不好了,也不在县医院治,这里能有什么好大夫,爹这辈子没过过啥好日子,咱们忍心就这么耗下去吗,我看还是得转到城里去,能多活几天是几天。”
另外一个女人是老人的儿媳“大姐说得容易,真要转到城里去,谁在医院陪床,后面化疗谁带老头子做来回都折腾几趟了,一趟就是好几天,而且已经是晚期了,转到哪都一样,普外科还算县医院的重点科室,不如就在这治,再拖下去爹也快熬不住了。”
男人痛心疾首,跺脚“都这个时候了,你能不能闭嘴少说话。”
那女人挺起胸膛“我这不也是心疼爹吗,孩子们要上学,我们都到城里陪爹,谁来管他们家里生意不用做了”
越说嗓门越大,男人急得拉住她的胳膊,女人委屈得一通嚎哭,走廊乱糟糟的,舒秦从卫生间出来,快步回到病房。
禹明正带欧医生开医嘱,欧医生低头输入一行字,有点惊讶“禹明老师,羟考酮首用剂量这么低”
禹明说“患者七十四岁,终末期代谢差,用药得谨慎,最好从较低剂量开始滴定。”
欧医生点点头,继续开医嘱。
刘主任在后面说“疼痛跟麻醉临床管理思路完全不同,难得禹明老师两方面都又精又专,我们要学习的地方太多了。”
可他显然惦记着白天的麻醉排班,只看了两眼便到旁边打电话,欧医生今晚得守在病房,明天手术室少了一个医生。
舒秦默默走到禹明身边,他一步一步走得太艰难了,相比已经日趋成熟的济仁一院疼痛中心,这里就是一盘散沙,几乎所有的业务都要在禹明的推动下往前进行。
禹明怕舒秦太累,扭过头低声对她说“要不你先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