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渊大陆,朱雀地与青龙地交界之处。
正值无渊的早春, 夜风仍夹杂着细碎的冰粒。
夜色笼罩之下, 两地交界处燃着十里灯火。细看竟是一个个帐篷, 绵延在边界处,暖黄的灯光透漏出来, 在寒风中却是说不出的肃杀。
走近了,能听到风声中混杂的交谈声。
“新来的, 你还不知道吧,王说, 这些小帐子叫作‘营帐’, 打仗休息的地方,就叫‘营地’!”一个粗犷的男声。
“这是王取的名字?”一个细细低低的声音,看样子对此地还不太熟悉。
又一个娇滴滴的女声插进来:“王说这些是人界某些地方的叫法, 无渊以前都没有的。”
“这么讲究, 真是拗口!”细低声音咕哝一句。
粗犷男声立即道:“哼, 你懂什么哟!我们王可最好了,说什么都是对的!”
他言语间透着股矫揉气,让人听了十分胆寒。别的声音也附和着,尖锐的、沙哑的、娇弱的,什么款式都有。
玄阿四匆匆穿过营地,周围花花绿绿的妖魔鬼怪看到他,立刻停下了交流。随即, 声音变得更大。
那粗犷声音的主人捂着胸口千回百转地惊叫一声, 招手道:“哎哟!阿四护法, 你帮我跟王带个好!”
但这声音很快就被各种各样的起哄声淹没了。这一众妖灵的眼神全部眼巴巴地随着玄阿四移动。
而他们目光最终的汇聚处,是营地中央一顶纯白的营帐。
纯白营帐里的,就是这十里营帐的主人。
*
灰毛的大猫听到撩开帐门的窸窣声,睁开碧绿的眸子,看到是玄阿四后又闭上了眼睛,懒洋洋地咕噜了一声。
“王,原石属下找来了。”玄阿四在案前单膝跪地,低头,平举起一直小心护在怀里的黑盒子。
上方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放下吧。”
玄阿四起身道:“是。”便将盒子端端正正地放在了案上。
案后端坐的那个青年,身着如雪白衣,只在衣角有精巧的银、蓝二色绣纹。
一头黑发以银冠束起,面上扣着一张银色面具遮住了眉眼。然而单看下半张脸,也能看出此人生得精致。
他面前的案上摆着暗黄的图卷。戴着白手套的手指轻敲着案几,似乎正凝神沉思,唇形极美,却没有笑意,让他显得过分冷淡疏离。
青年的银冠和面具上分别缀着一颗冰蓝的小坠子,右耳也有一滴玲珑银坠。烛光镀在银色上,将冰冷化出了几分柔和。
玄阿四被那银白中的冰蓝晃了下神,赶忙低头打开盒子。
这营帐之主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唤作“临画”。
他的兴起也不过二十多年。朱雀地千百年来未曾有过一位主人,这位却只用了二十年就成了名正言顺的朱雀之主。
朱雀主没有取字,但也没人敢直呼其名。属下皆称其“王”,对外称“蓝陵王”。
据说这个名号来历只是朱雀主的一个玩笑。
那是他刚刚让人订做了面具的时候,戴上面具对镜自照,失笑般道:“倒像是兰陵王了。”
这个名号来历没人知道——玄阿四不禁感慨王真是博学,经常说的东西从未有人听过——也没人知道他说的是“兰”还是“蓝”,但因朱雀主佩剑剑心与灵火皆是蓝色,属下人就自作主张地用“蓝陵王”叫开了。
“咔哒”一声,盛着原石的盒子被打开,珠光顿时抢了烛火的风头,让那伏案读书的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