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苦胸口起伏着, 断然道:“我不会怀疑义父!”
大概是也知道自己过于激动,荆苦闭起眼, 按住额头平复情绪,再睁开眼时, 已经冷静了很多。他道:“公子,抱歉, 我失态了。我只是想告诉你, 我不是感情用事。”
他的声音染上了一丝恳切,认真道:“公子有没有体验过,全心全意相信一个人?”
那双极其透彻的黑眸让临画有种被望到心底的错觉, 不觉愣了下。
“看公子的反应, 大概是有了。”荆苦笑了下, “那么,你也应该与在下一样,无论如何都不会怀疑那个人。义父于我就是这样的地位。”
“义父生性放荡不羁,怎会干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更何况,在前几个案子发生时义父并不在附近,他也没有动机。我调查过。”他是真的很冷静,摆脱了情绪, 条理清晰, “调查过, 就是为了保证义父清清白白。”
临画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道:“抱歉,是我失礼了。”
到底还是个少年,荆苦赌气般喃喃道:“为什么你们总是想得这样阴暗?”
看来临画并非第一个这样质疑的人,所以荆苦才会去调查。
“再说,我与义父相识根本是个巧合。十岁那年我不慎落水,当时义父经过河畔,救了我送我回府。如果不是义父,我早就没命了。父亲因为这件事才动了为我请老师的念头,义父也是正好能担此事。”
临画不知还有这一段曲折,一时默然。他在无渊这二十多年,已经习惯了用阴谋论去思考,他见过太多信任反被背叛的故事,所以才怕荆苦眼中的真诚和炽热被辜负。
“防人之心不可无,我知道的,不需要别来提醒。”荆苦道,“还望公子不要再诋毁义父了。”
交谈之间,荆苦已经带着临画来到了荆府。
这府邸占地很广,周围也没有比它更高伟的建筑。但也正是因为这样,门庭冷落后更显出萧索来。
临画注意到,那“荆府”二字的匾额已经有些褪色了。
事发在三月之前,那时人界还没过春节,事发后多方奔波,更不会注意到一个本该在春节漆色的小小匾额了,于是就这么半旧不新地放到了现在。
并没有仆役来接待,荆苦解释道:“我家失势,我又一病三月,府中无人管理,下人大部分都跑了。现在府中只有我和一些老仆,义父偶尔也会来。”
穿过前院,来到了厅门前,谁知荆苦在腰上摸索一番,愣住,羞赧道:“我忘了钥匙……公子在这等等,我去后院的花盆底下拿。”
临画:“……”
黄衣少年十分不好意思地跑了,临画从台阶上踱步到院中,四下打量。这个时节,那些大富大贵之家已经是花团锦簇了,这个院落里缺人打理,只有些常青树还绿着,地上甚至还有些枯枝败叶。
他走在花坛边,神思正游离,却忽然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公子,你不该走这。”
紧接着,一只手从斜下方突然攥住了他的手腕!
“什么人!”临画一惊,条件反射地一挣,但,第一下手竟然没挣开!
只见一个白发苍苍、形如乞丐的老者,正仰头看着他,阴森地说道:“你走错了,你不该走这!”
这老乞丐刚刚躲在树丛里,气息又隐蔽,临画根本没察觉到这里有人。他用力一抽胳膊,老乞丐却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腕不松开,从树丛里站了起来,头上还粘着几片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