拭头发后,容瑾就一直这么对他,爱理不理,三言两语总带刺,时不时使唤他去干点活。大概是想叫他体会一下劳动人民的艰辛,好早日放弃之前不靠谱的想法,彻底投奔进科举的怀抱。
但顾如琢却觉得,姑娘这样真可爱啊,很像他很早很早之前,养过的那只白猫。
优雅,矜持,但是炸毛的样子也很可爱。
容瑾施施然站起身:“走吧。”
顾如琢从善如流地提起一盏灯,给容瑾照着脚下的路:“去做什么?”
“能做什么,给你抹药。”容瑾高贵冷艳地扭头看他:“明天你还要去书院。”
“我不希望,到时候你往书院前一站,又有什么容家仗势欺人,强抢民男的谣言传出来。”
顾如琢跟在他身后,低声道:“是。”
“你可别忘了,到时候成婚,你是不盖盖头的。”容瑾现在一看他这幅低眉顺眼的样子就来气,故意刻薄他:“如果以后再跟人打架,那你就别去书院了,安安心心在家里待娶吧。”
到了容瑾的书房,容瑾吩咐双云去找些消肿祛瘀的药来。
芝兰院里怎么会备这种药,双云只好匆匆地出门去找家里养的大夫。
容瑾不喜欢朝雨,双云之外的丫头进他的书房,所以书房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容瑾刚坐到书案后,顾如琢就很有眼色地站到他旁边,给他磨墨。
容瑾这些天故意想着蹉跎他一下,所以也不拒绝,自顾自地看自己的账本,任由顾如琢磨墨洗笔。
看了一会儿,容瑾觉得口渴,习惯性地伸手去拿桌面上的茶杯。以往他看书看账本时,双云和朝雨在他身侧,总能在他口渴的时候,在他桌案上放一杯沏好的茶,位置固定,温度刚好。
今天也一样。
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突然想到:双云还没回来。这应该是顾如琢给他沏的茶。
容瑾拿着茶杯的手一下子顿住了。
顾如琢好像格外会照顾人,无论是现在温度刚好的茶,还是过去轻柔仔细地拭发。容瑾回忆了一下,不得不承认,尽管他一心希望顾如琢专心于科举,但是顾如琢的照料,确实极合他心意。
这个世界上没有天生会照顾体贴别人的人,所有的恰到好处都必然费尽了心思。双云和朝雨跟了他十年,感情如同兄妹,荣辱系于一身,方才能做到如今细致入微的地步。那顾如琢是因为什么呢?真的如他所说,是因为感激和报答吗?
如果真的只是感激,努力奋进读书,为自己搏一个锦绣前程,同时回报容家,不是更好吗?
许多过去相处的细节涌上心头。
容瑾将茶杯放到桌上,长睫低垂:究竟是因为师兄的事,他变得疑神疑鬼了,还是说,这其中确实有他所注意不到的情愫呢?
【统哥,你觉不觉得,这主角有点不对劲?】
系统的声音无辜又惊讶:【不对劲?哪里不对劲了?不是挺好的吗?】
这时,双云推门回来:“姑娘,我把药拿回来了。”
顾如琢从双云手中拿过药膏,正要打开。
容瑾突然抬头:“拿回去抹吧。”
顾如琢一愣,笑道:“好。”
容瑾的声音非常冷淡,褪去了那种故意刁难背后隐约的亲近,变得冰冷又不近人情:“你以后晚上就在自己的书房读书吧,别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