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他们不同,我来自现代,经过数十年系统教育的洗礼,学习能力之强,恐怕时人无人能及,加之我脑中有现代科学知识储备,学起来出奇的快。
父亲见了,惊叹赞扬之余,更是大为欢喜,从那以后,无论家中有何大事小事,都会与我商量。
但父亲因一时愤激,出言辱骂,得罪李渊、王威、高君雅等人之事,发生在我穿越之前。我原先始终无从知晓,直到前几日父亲主动告知,我才知道,但为时已晚,大错已然铸成,无可挽救。
正回忆间,忽然感到胸前一沉,一股熟悉的腥臭之味冲进鼻端,抬头望去,只见父亲手拿被褥两角,正盖在我身上,说道:“你也累了,早些歇息,我来照看树艺。”
刘树义胸前热血上涌,泪水在眼眶中滚来滚去,但他竭力克制,不让眼泪流下来。
因为他知道父亲此刻内心必定忧心如焚,如此平心静气、和颜悦色与自己说话,那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倘若自己感动之下,不能抑制,那父亲会只会更加伤心难过。
他冲父亲点点头,将破被褥拉高,又裹紧了些,顿时一股臭气冲鼻而至。
他素爱洁净,这种带有异味的破被褥,他从来最多只盖到腰间,但此时却已拉到脖颈,直至口鼻,若是换做以前,他必定一脚踢开,纵使冷死冻死,也决不愿受这等罪。
但此刻他似乎极为享受,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甚至被褥再也没有异味,散发出的全是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他又将被褥拉高,盖住口鼻,虽然鼻中已不再有任何臭味,但还是睡不着,只见父亲拉着大哥的右手,轻轻叹息,自己心中思潮起伏:
穿越之前,我生在富豪之家,在别人看来,生活奢华,身价不菲,自是生活得无比惬意,无比潇洒,但其中的苦楚,外人又如何会知道。
家中毫无温暖可言,只有冷冰冰的生意和算计。
父亲、母亲在外人看来恩爱无比,实则矛盾重重,二人虽是夫妻,却时刻在明争暗斗。加之诺大的产业需要打理,自然顾及不到子嗣,我从来未感受到过父爱、母爱的温馨,只有他们强行规划我以后人生的霸道和野蛮,从来都不会为我考虑,也没想过我到底想要什么。
大哥疑心颇重,整日要么对我不理不睬,要么处处与我作对,恨不得我早日死去,没人跟他争夺家产,兄弟之情那是从来也没有过。
如今穿越过来,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一家其乐融融,不正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吗?
然天不遂人愿,祸从天降,父子三人关进大牢,原本以为一家三口生命当可无碍,谁知事情出人意表,李家并未出现,王家却步步紧逼,刘家却落得个扑朔迷离、生死未卜。
倘若相信历史,那父亲将辅佐李渊,自然不会枉死大牢,但此刻父子三人生死系于一线,说不定那王二今晚还会到来,到时父亲再不答允,王二一气之下,大哥焉有命在?
那么我记忆中的历史到底有没有改变?到底可不可信?看来以后的困难要比我预想的要多的多,似乎想要保全自己都不可得。
要说“自保”,我忽然想起了父亲以前跟我提起过,他与裴寂相识相知的经过。
当年二人贫困潦倒,一人无处可去,两人只能共宿一屋。望着城头烽火,裴寂叹息道:“贫贱到如此地步,又赶上世事离乱,我们当如何保全自己呢?”父亲却笑着说道:“世途如此,时事可知。形势是可以预知的,你我二人相处投机,又何必忧虑贫贱?”
父亲当时贫困之极,都能如此豁达乐观,对未来充满希望,我又何必悲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