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你既已醒,想来京兆尹府很快也会派人来询问你当日的情况。你记得,上元当夜,你只是在观灯途中突然遭人劫掠,其余事你什么都不知道,也联想不到什么。嗯?”
“好。”
崔茂怀点头。他听周辞渊这般说心中便有猜测,只眼下有些事依旧不明,周辞渊也不愿他忧思耗费心神,崔茂怀便也就不再多想,只喝药好好休息。
倒是醒来的当日,他硬撑着让周辞渊抱他去隔壁看望常伯。
常妈妈在上元当日晚些时候就被周辞渊派人接来照顾常伯。此时常伯脸色惨白,身上厚重的绷带下隐隐透出血迹。常妈妈也满面憔悴悲戚。
崔茂怀只一眼,就不忍再看。心中满是愧疚怯意。
“对不起,常伯都是为了救我……”
“公子怎可这么说!”
哪想崔茂怀刚开口就被常妈妈制止,“奴二人是公子家仆,公子有难,奴婢等救公子乃是天经地义的事。便是命悬一线,也是歹人可恶,罪魁祸首皆是那些想要抢掠公子的歹徒,与公子何关,公子怎能代他们道歉!”
“……”
崔茂怀本想解释他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着当时他如果能再警醒些不被那人抓住,或者常伯就不用替他挨刀受伤。只是那些到底都是如果,比照常伯当时不假思索的行动和常妈妈此时的话,他突然觉得,比起对不起,他现在更该对常伯和常妈妈说的:
是“谢谢!”
嘱咐常妈妈也顾念着她自己的身体,崔茂怀体力精神不济,很快就被周辞渊抱回了自己的住处。
到第二日,京兆尹府果然派人来询问他事发经过。来的还是老熟人,贺少尹。身后跟着一名穿常服的人,不像衙门里的捕快,对贺少尹也没有下属对上级的恭敬之意。
崔茂怀便躺靠在床上,如实将当晚事发经过讲述一遍。贺少尹是个负责的,问的极细。他身后的人只是听着。
然而等崔茂怀从头到尾将完,身后那人却又捡着细节询问。崔茂怀因着周辞渊的提醒,本就对今日的询问心有戒备,于是等这人翻来覆去多问了几个问题,崔茂怀便感觉到,这人是在通过细节要他不断重复当夜的事,也是在对照他的话里的经过,想要看他是否说了假话……
不仅如此,几个问题后,那人更突然问及当晚他外出前家人情况,拐着弯问他劫掠他的两人他此前是否见过,当夜情景是否似曾相识?
“听闻崔东家家里之前就遭遇过盗匪,不但如此,闯门的匪徒似乎也是要抓崔东家?”
“……”
崔茂怀本就在病中,说话不紧不慢,时有停顿。这会儿听这人这般说,脸上不明所以略显懵懂迟钝,转而却是望向贺少尹,似在寻求答案。
贺少尹果然接口说了崔家之前入室的案子。
“……但两者目的明显不同,之前的匪盗乃是觊觎崔东家的秘方,潜入不成方铤而走险,意图绑架。这回却是城中拐掠人口的恶徒,专门趁人多劫掠拐骗落单的童子少女,纯粹偶然。”
“那贺少尹又如何解释这些人满街的稚童少女不抢,偏偏抢崔东家这么个十六七岁,已然能够反抗的少年?甚至一次未能得手,不知立刻退走。还要甘冒风险,竟似非崔少东家这么个人不可的架势?”
崔茂怀躺在床上,能看到那人说话时其实并没有看贺少尹,神情中更隐含不屑。贺少尹听了那人的接连反驳,面对对方的高姿态竟也没什么不满,只略沉思后说道:
“具体原因我们虽还未查到,但近日我们已抓捕了两拨作恶城中的拐卖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