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端淡淡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本督提前风声都不知道?”
刘晋腹诽,若是您知道了, 这嘉敏公主还能回来吗?
“嘉敏公主三年孝制已到, 皇上念及这些年嘉敏公主的不易, 便让人将她接了回来。”刘晋缓缓答。
宋端微微仰起下颚, 修长的手指搭在案桌上,凤眸空洞的朝窗外望去,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过了良久,他又问:“到京城了?”
刘晋点头, “已经到了,在京里的驿站歇息,一会儿就要进宫了。”
宋端觉着自己突然有些累了,浑身疲惫了下来, 窗外种着的梨花慢慢的绽放,微风吹过,将白色的花瓣吹的一颤一颤的, 就好像他的一颗心。
他说:“本督知道了,你下去吧。”
和铃手里的动作已经停了下来, 她呆呆的愣在原地,本就不是一个迟钝的人,这下子也听出了其中的不同。
来文苑宫这么些天,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宋端, 带着一点点颓废,好像还有一点自卑。
宋端也注意到她还站在这里,身后的手就要伸出来,想要摸摸她的头,又生生的止住了手,他轻声细语的,“你也回去吧,今天就不用过来了。”
和铃福了福身子,“奴婢告退。”
宋端立在窗边,久久不动,日光渐渐昏黄,一直到天黑,他都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的好像是个雕塑一般。
往事如水般涌入脑海,时隔三年,再次听见嘉敏公主这四个字,还是不够冷静啊。
他记得的,嘉敏公主最喜欢穿红色的襦裙,喜欢浓丽的妆容,那个人张扬的无所顾忌,如火般热烈,好像没有什么畏惧的,就像当年的他自己。
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她嫁人那天,天空中下起了大雨,雨滴哗啦啦的从屋檐打在地上,清脆的响声落在他的耳朵里,嘉敏公主穿着火红的嫁衣,那双眼睛的光彩不复当初,含着水光凝着他,仿佛是在控诉,他通过她的动着的唇角,判断出她最后说了什么,她说,子良,你是个懦夫。
子良是他的字。
夜里的风透过衣衫刺进肌肤里,凉的透骨,宋端关了窗户,手指冰冷而又僵硬,他将掉在地上的毛笔捡了起来,放在原来的位置上,起身的瞬间刚好看见了砚石外缘的墨渍,他笑了笑,这小孩,都磨了多少次了,还是改不了这个习惯。
屋子里没有点灯,只能凭着月光看清个大概,宋端没有喊人进来伺候,他移到软塌上,衣服都没有褪下,他爬上软塌,蜷缩着身子,和衣而眠。
闭上眼睛的那刻,他想,以后要心如止水,就算见到了那人,心里一点波澜都不能起。
他是个太监,这是他早就该清醒认识到的事情。
……
和铃到了半夜还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没有睡意不说,还喜欢胡思乱想,这几天的相处,倒是让他对宋端这个人有所改观,他对她很客气,甚至嘘寒问暖的像是个长辈一样。
和铃对嘉敏公主也有所耳闻,十五岁嫁给镇远少将军,三年前镇远少将军战死沙场,嘉敏公主遵守古制守孝三年,她回京也是正常的。
嘉敏公主回京最开心的莫过于她的母亲刘贵妃,儿子常年不在自己身边,好在女儿如今能回来了,镇远少将军在外征战,女儿身为尊贵的公主本就是跟着他在吃苦,当年他们的婚事刘贵妃是不情愿的,但她有什么办法呢?皇命难为。
和铃从床上爬起来,点燃了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