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得他手里那个桃本就是脆桃,外头又封了一层蜡壳,竟没被他随手挤烂。但那桃身上已印出一点浅浅的指印,周围皮破肉绽,一点桃子特有的清润甜香从中钻出,清甜的汁水也自他指尖流向掌中。
桓凌勾起手掌,将桃汁拢在掌中,却不急着净手,而是皱着眉先问赵百户“你可知道给这果子打蜡的详细法子不曾?里面加了什么宋三元制的新药没有?”
赵百户摇头道“不曾见。只听说是洗干净后匀匀足足地蹭上一层蜡,再打磨光滑了,就是这样子了。大人放心,这活计是宋大人亲口吩咐,交给本地正经寺庙的僧尼做的,果子个个洗得干净,上的也是好蜂蜡,绝不会有人从中贪扣。”
桓凌问得切实,眉间那一缕为难的细纹才舒展开,含笑吩咐道“既然只消涂些蜡便能教鲜果久存不坏,咱们便去城里买些果子,也如这般上蜡,将这些鲜果当作礼物送与土默特部王公。”
至于宋大人送来的这些,毕竟时间已经长了,若有哪个存得不好的,叫鞑靼王公见了,还要以为他们大郑是故意轻慢彼部。
他们还是自己吃的好。
众人听着他的高论,都纷纷点头赞许,下头自有军官安排人去凉州城里买鲜瓜果和蜂蜡。若实在没有蜂蜡,好在宋大人这里也送了不少蜡烛,就用这雪白的白蜡打磨一层,还比黄蜡好看。
桓大人听着下头人安排,彻底去了一桩心病——不知时官儿为给他送一车新鲜水果花了多少钱买论文,若是给土默特部送去,岂不是要辜负他一片心意了?
这些桃杏瓜李原是他犒劳大郑官军的,如今都分发给使团中人,才是得其所哉。但这桃已经给他捏过了,自不便再给别人,他便从腰间解下一把匕首,自己了皮,细细品尝了起来。
因为宋时叫人买的就是略有点生的桃,运到他们这里时只是皮看着红了,其实还不够甜。但他们出边多时,在草原各地辗转,连新鲜菜蔬都难得吃上,鲜果更是许久未尝,几乎要记不起来这桃子是什么味道了。
这一口咬下去,清脆的桃肉和着甘冽的汁水滑入口中,带着微微的凉意,立刻舒缓了他有些焦躁的心态。
他又重重地咬了一口滑而脆的桃肉,心中渐渐有了些想法。随着手中鲜桃的减少,那主意又像被甜润的桃汁滋养长大了一般,在他胸中渐渐成熟。
他吃罢桃子,便扔下核儿,回看了同僚们一眼
使臣们也都围在筐边挑捡自己喜爱的水果。有爱净的便用小刀削皮,不讲究的索性只用水冲洗一下,反正果皮上擦的是蜂蜡,人也能吃。那几筐水果看着多,在众人围抢之下,眼见着也去了一层。剩的水果桓凌便做主不再多留,都去掉皮核、切成小块分给军士,以慰其数月来奔波打仗的辛苦。
孙郎中还要劝佥宪大人稍留一些,以后思念家乡亲人时可以再吃个果子解忧。桓凌微微摇头,只道了声“不必”,转身唤了汉中卫副指挥等军官,又请顺义王世子兄弟上前商议道“这次招抚可成而不可败,我有些打算,欲请世子配合。”
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劝降不成就强攻的事了,帖木儿世子和几位王子心领神会,主动向他请命“我等向卜力赤汗进献礼物,大军仍在外守候,我等便察其颜色,若有不降之意,便嗣机出帐传讯。大人带精兵伏于草丛中,咱们里应外合,一举破其王帐。”
桓凌微微摇头“卜力赤汗坐拥千里草场,不是之前那些小部族,咱们只诱之以利,示之以威,不可被旧日几场胜战迷花了眼,有轻敌之心。”
这样的大部族,光王子就得少说有十几个,还有可汗的兄弟、亲族,哪怕这位汗王被杀,他的子弟们也不一定愿意归降,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