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川风风火火冲上来, 明明有一大堆话想说, 可站定了,一时之间竟又不知该说点什么。
原本是一腔热血, 得知她为他费尽心思逼卢金元认罪, 他揣着那颗惶惶不安的心飞奔而来, 想问她是不是傻,为了那么个烂人,值得费这么大力气吗。想说这些苦力交给男人去做就可以了,他都这么大人了, 为什么把他当个孩子似的蒙在鼓里, 自己一个姑娘家去办。
想问的太多,脑子里仿佛装了一万个为什么, 跑来的一路上都在茫然自问。
为什么对他这么好。他揣着这一句, 只觉心头山洪将至, 摇摇欲坠。
可真到了宿舍门口, 却看见她和丁俊亚站在一处。他像是做贼一般, 下意识跳到了草丛里, 躲在那棵被他踹过好几脚的老树后头, 稀里糊涂做起了偷听这种事。
哪知道却叫他意外得知, 她这次回来竟是为了退役离队。
不是说好要坚持的吗?
明明她离开之前,他费尽心思去鼓励她, 一路送她去机场时都还在谆谆教诲。她怎么就这么不听劝呢?!
“宋诗意。”程亦川想也没想, 伸手拉住她的胳膊, 手心下是她瘦弱纤细的臂膀, 眼前是她睁大的眼。
该说一句谢谢你,感激她的倾囊相助,还是骂一句真糊涂,指责她的轻言放弃?
他张了张嘴,却傻愣愣地站在那,只是拉着她的胳膊,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宋诗意正想骂他,臭小子动手动脚干什么,又想演偶像剧了吗?可刚张嘴,就看见他茫然地低下头来,与她双目对视。
他急急地问她:“为什么要走?”
少年的眉眼往常总是飞扬的,带着不可一世的狂妄,和不谙世事的天真,此刻却藏着显而易见的焦虑与愁苦。
他急切地说:“不是说好要坚持吗?是家里的事情没解决好,你急着用钱是不是?我说了我可以帮你啊,再等等不行吗?”
程翰已经找到Gilbert了,如今正在沟通宋诗意的伤情。
他不能给她无谓的希望,可万一有机会呢?为什么就不能再等等,等他为她争取那一点光明呢?
程亦川有一肚子话想说,可此刻仍不是个适宜的机会。他怕他给了她希望又让她失望。
宋诗意不知他心中矛盾,却察觉到了他的焦虑,加之拉住她的那只手沉甸甸的,越握越紧,险些把她弄痛。
她一愣,叫他:“程亦川?”
少年大梦初醒,猛地缩回了手,片刻后,低声问她:“真的要走?”
“离队手续都办好了。”她点头。
“没有反悔的余地吗?”他追问。
“没有了。”她狠下心,不打算告诉他孙健平开的是张假条。
程亦川颓然站在原地,先前的一腔热血化为乌有,一颗心都冷了下来。
宋诗意看他脸鼓得像河豚,没忍住,伸手戳了一下,笑道:“我以为你该高兴的,卢金元把破坏雪杖的过程都交代了,证据已经送到了孙教那里。”
念及自己要走,对这个尚有稚气、不够成熟的小师弟却莫名其妙放心不下,她收起了笑意,多叮嘱了两句。
“程亦川,年轻人有志气是好事,可是傲骨胜过傲气。志气该在心里,在骨子里,而不该总是浮于表面。否则就应了那句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怕他总这样狂妄,重复自己从前的老路,在队里受人排挤,过于孤单。
“我曾经跟你说过,十九岁的时候我以为我来到队里